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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研陽道:“是小五?!?/br>尤離憶起那人在牢中之言語,冷笑更甚,“難怪不得?!?/br>兇煞起身,“他人呢?”百里研陽卻悲然,“死在奉月刀下了?!?/br>他悔愧,“奉月不慎吸入了青龍絕命散?!?/br>尤離一驚,他雖淡漠,卻也知百里研陽和圣女的情誼深厚,藍奉月孤傲少語,唯會對百里研陽莞爾,青龍絕命然乃天下奇毒,他本以為圣女已香消玉殞。百里研陽道:“教主已為她壓制毒素,只可保十年活命。更甚,因此前塵皆忘?!?/br>尤離眸子一動,他二人多年情誼,定有無數(shù)讓尤離艷羨的過往,相伴這樣久,卻把那些美好的事情都忘了,只能嘆一句命途多舛。尤離道:“那你打算?”百里研陽道:“我明日便下山,去尋求解藥,十年之內(nèi)定回來救她?!?/br>他悵然一嘆,“她這十年能安好便是了。”尤離垂頭間只見自己那雙刀遞到眼下,百里研陽正色而視,“你走罷。”尤離抬手接過,眼睛直直盯著他,百里研陽盯著他眉骨傷口,“這里不適合你,我曉得你待著很難過?!?/br>尤離道:“我十幾年活得是很難過,但是也不后悔。若我和師兄弟相親相愛,若我從未離開云滇去當個殺手,就不可能——”就不可能遇見江熙來罷。他停語,不說下去,百里研陽也不追問,“周長老已死在蜃月樓手里?!?/br>尤離聞言,殺氣立刻壓不住,“周淮呢?”百里研陽道:“他有勾結(jié)的小五的嫌疑,暫押后山,你——”尤離回頭道:“你告訴我這個就該知道結(jié)果?!?/br>刀鋒上的寒光躍躍欲試,“我一定要他死?!?/br>他起步,再不回顧百里研陽的頹然之色。忽被注入了力氣,殺意滔滔,有了精神去迎接血光。他沒有跟周淮再說一個字,狂蜂追命飲血一擊,聽到尸體倒地,笑得這樣滿意——我是沒爹沒娘,但我可比你活得久。他抬頭向夜色作別,決意此生再也不回這里。他那時跳崖后被百里研陽救回來,以為日子會好起來,然而同門依舊,孤寥依舊,天涯依舊。噩夢了這么多年,是不會該醒了?江湖無疆,說是天涯路遠,然人抬頭,就在天涯。朦朧月色里仿佛看到太白劍客的月白長衣,橫劍而立,笑得澄凈奪目。他非要再見到江熙來不可。親口告訴他——你可知,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等閑變卻故人心江熙來曾于杭州見過這姑娘一面——寒江城的慕情。充滿年少的活潑,靈動秀麗的姑娘,和寒江城盟主曲無憶情同姐妹,曲無憶身材嬌小然才智無雙,四盟里唯一一位女兒身的盟主,通常與人冷淡,尤其對笑道人。江熙來于東越重見慕情,言及此行要尋訪萬象門的鐘不忘鐘前輩,慕情笑道:“這可巧,不就是我?guī)熓迕???/br>江熙來大喜,“原來如此?!?/br>孔雀翎圖譜青龍會已都到手,欲造神器還需天外三奇,天女花,九星盤,和曲無憶手里的玲瓏醉。紛紛擾擾不休。他踏上九華藏鋒谷后沒有挽回什么,孟家盡死,他杭州失利,眼看金玉使逃之夭夭,忽生出許多忐忑來。事已過多日,便是他多難忘懷,尤離也終未再見,除了好好開解自己莫要再想還能怎樣?江湖一向如此多變。東越梯田之下,荷塘□□,曲無憶執(zhí)著手中雙環(huán)冷冷而視,以聲止了江熙來和慕情的步子。“鐘不忘已入了青龍會。”慕情自然不信,“不可能!師叔不會的——”鐘不忘握著判筆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如今確實在為青龍會辦事?!?/br>語氣仿佛天經(jīng)地義。“我會要重鑄孔雀翎,曲無憶,把玲瓏醉交出來罷。”慕情一直敬他如父,聞聽這種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往日的活潑嫣然驟成驚慟。青龍會或許真有他的魅力,誰也不能否認它攬獲精英無數(shù),八荒四盟言它為邪,它眼中的四盟八荒或也都蠢得該死。鐘不忘陰沉而漠然,不為慕情的悲語所動,許是見慣江湖風雨才有的姿容,如江熙來慕情這般至情至性的少年自然不能理解那種淡然。尤離大概會明白?他以刀飲血不就是這樣的神色——曲無憶憂心忡忡,她未必很因鐘不忘而悲傷,卻擔憂慕情至極,低聲向江熙來道:“情兒最重情,這事對她打擊不小,還請少俠一路開解她。”江熙來苦笑,自己尚需開解,如何解人。然很快把這種妄自菲薄埋下去,所有的兒女平時都是自己的,大義在前江湖路遠,再無時間給他傷懷。慕情驟然失了笑語,卻不想江熙來因此亂心,乖巧而沉靜,淡紫色長裙繡花飛目,垂了眼簾再不去見東越春景。二人已到倪莊探查天女花下落,鷹犬以逸待勞群擁而上,打斗聲起,門外的慕情便待不住,然江熙來進門前一句——“你在旁邊我會分心,在外頭等我?!?/br>他自然有擔當,不是剛出師門的孩子了,九華血雨交加一夜,回到師門后公孫劍和獨孤若虛便發(fā)現(xiàn)這師弟話少了些。浴過血的劍,就像沾了癮,再也不能戒掉。沒有浴過血的劍,終也只作個禮器,好看而已,沒有意義。對面的人已垂死,慕情已步入見江熙來收劍,正要微笑,卻聽那爪牙道:“好小子,我死了,你也活不成!”江熙來才覺不妙,麻木竄著心脈,逼得心臟狂跳,捂著胸口癱下去,被慕情驚恐扶住,“江少俠,你怎么樣?”毒發(fā)的恐懼驟襲,慕情大聲他:“江少俠——”江熙來眼前朦朧,心知蒼天只會留給他這么一丁點時間,很快就要奪取他命。這個時候他若只顧念兒女情長,也沒有人可以責怪他了。人之將死,死前拋去大義撇開江湖,只想一個外冷內(nèi)熱,笑起來如雪后春來般驚艷的人,大概也無妨?喂。我可真再見不著你了。西湖的月色,等過一夜,再也沒有了。慕情的呼聲好像越來越遠,他以為這一閉眼就是永夜,卻不想還能再見辰光。慕情的喜極而泣就在眼前,江熙來摸索上心口,環(huán)顧四周,驚疑交加——“我?我沒死?”慕情道:“我……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但見你毒發(fā)的樣子很像是中了以往萬象門的毒,所以就拿那解藥給你解毒了……”她又是一嘆,“師叔真的這樣狠心——”江熙來尚無暇顧及她的悲慟,壓著心口感覺心跳,大難不死突然想開很多事情。他不想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