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南王自然會收到打壓。龍氣減少后，顧安寧便能趁機(jī)行動，讓他翻不了身。

這件事情，同樣是拜托葉孤城來做的。

南王府與南海距離不遠(yuǎn)，離著白云城也不遠(yuǎn)。

等葉孤城聯(lián)系下人，吩咐完之后，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起來。

街上行走的魂魄紛紛躲到陰涼的地方去，顧安寧也靠著墻根走，盡量不讓自己曬到太陽。

葉孤城問道：“你可用劍？”

“生前嗎……”顧安寧低喃，忽然怔住像是陷入了回憶。

葉孤城停下了等了一會兒。

顧安寧抬起頭，朝他笑了一下，沙啞道：“我用過劍。好些東西我都記不起來了，不過我我知道我用過劍。當(dāng)時……”

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心中一動，一身寬大破舊的紅衣，變得整潔起來，丟失的腰封和袖封重新出現(xiàn)，外面一層棕色皮鎧護(hù)住了他的胸背，紅色頭繩將他的頭發(fā)高高束起，看起來像個年輕小將軍。

“是這樣的！”顧安寧語氣高揚(yáng)，“我還記得揮劍的感覺。還應(yīng)當(dāng)有一匹馬，陪我一起廝殺……我的戟不知丟到何處去了，我便拿起了劍?！?/br>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感嘆道，“那把劍很鋒利?！?/br>
鋒利的劍，殺人也是很快的。

葉孤城聽著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講，忽然覺得有些可惜。

若他不曾死去，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何模樣？

總歸不會是隨時可能發(fā)瘋的厲鬼。

顧安寧說了許久才停下來。

葉孤城面色柔和了不少，聲音中的冰雪也漸漸消融，他問道：“你如何認(rèn)得西門吹雪？”

顧安寧：“……”我跟他青梅竹馬你信不信？

葉孤城：“可是不記得了？”

顧安寧露出迷茫的表情，“西門吹雪……”

十幾年前，西門吹雪應(yīng)該才十來歲吧？厲鬼雖然比他大不了太多，可是一個在朝堂一個在江湖，彼此都不該聽過對方的名號。

顧安寧又表情迷茫地重復(fù)道：“西門吹雪……我不曾見過他?！?/br>
第27章大厲（4）

天底下聽過西門吹雪名字的人很多,真正見過他的人卻少之又少。

因?yàn)槲鏖T吹雪是個一年只出四次門的宅男。

葉孤城沒有見過西門吹雪，所以顧安寧沒見過西門吹雪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他并非追根究底的人，得了答案后輕輕頷首,認(rèn)同了顧安寧的說法。

厲鬼的情緒起伏較大,在葉孤城引導(dǎo)下暫時忘卻仇恨，興致高昂地走在路上。

紅袍小將的裝扮雖然看起來像是普通人類，與在大街上的平民百姓相比也格外顯眼，然而周圍人的目光卻沒有一個看向他,反倒是白衣凜冽的葉孤城更加引人注目。

一個高級厲鬼,一個身負(fù)劍意與龍氣,中元節(jié)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的鬼魂們躲開很遠(yuǎn)，不敢靠近他們。

顧安寧打量著附近的鬼，眼中的神色就像是在看昔日的手下士兵,挑剔中又有些許欣慰。他的行走速度慢了下來,葉孤城也難得體諒這只可憐的鬼,放緩了速度。

在街上走了許久,行人漸少，地處也越來越偏僻。

顧安寧忽然停了下來,深深地吸了口氣。

葉孤城不知道鬼魂是否可以呼吸，只覺得他的表現(xiàn)怪異極了。

“你怎么了？”葉孤城問。

厲鬼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表情變得躁動起來,他像是完全忘記了葉孤城一般,猛得向著前方跑去。饒是葉孤城也只看到眼前有紅影一閃而過。

葉孤城咽下去講要脫口的疑問,拿著劍追了上去。

顧安寧跑的時間不長,很快停了下來。

這是一座破舊的道觀，四周樹木沒有修剪，就連腳下的土地，也是最尋常的泥土。顧安寧饒了半圈，跑到屋后面。

葉孤城跟在他身后沒有再出聲。

中元節(jié)前夕，道觀里燒的冥幣和香燭，此刻大都變成了飛灰。

一群小鬼圍繞在火盆邊上，急不可耐地?fù)寠Z著食物。

普通的鬼都有家人供奉。無后或是因?yàn)槠渌?，沒人祭拜的鬼魂，得不到供奉實(shí)施，便只能來佛道的食法會蹭口吃的。

顧安寧紅著眼睛來到小鬼身邊，斥道：“滾開！”

小鬼們吃的正歡，被打斷后紛紛露出鬼相獠牙，想把來人嚇走。顧安寧身為紅衣厲鬼，怎么可能會怕它們？

他一揮袖子，將幾只鬼拍了出去，直直地撞到道觀墻壁上。小鬼們陰氣一散，又重新聚起，再也不敢上前來了。

顧安寧對錢不感興趣，把冥幣推到一邊，開心地將香燭據(jù)為己有，完全將葉孤城拋之腦后，旁若無人吃了起來。

拜顧安寧所賜，葉孤城也看到了與他有過接觸的小鬼。臉上稱得上輕松的表情一掃而空，只剩下了深深地復(fù)雜之色。

他看得出來，顧安寧又失控了，這種時候完全無法與他交流。

道觀中的老道士從不遠(yuǎn)處走來，他看不到鬼神，卻能感覺到院子里明顯陰冷的氣息。

老道行了一禮，溫聲說道：“居士安好。”

葉孤城沒有說話。

老道士捻了捻胡須，重新拿了香燭點(diǎn)燃，為院中魂魄添補(bǔ)食物，“子時早已過去，吃飽了便離開吧?！?/br>
葉孤城問：“無人祭拜他？”

老道士說：“鬼魂想要來到人間本就不易，若有人祭拜，哪里會四處游走呢？”

厲鬼游走在人間十幾年，并非中元節(jié)這一日才出現(xiàn)。葉孤城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他看了眼老道士，發(fā)現(xiàn)老道士神情溫和，但是卻從未將目光放到幾個小鬼身上。

他應(yīng)該是看不到鬼的，自然不知道剛才顧安寧做了什么，也不清楚道觀后面奪食的鬼，并非普通的野鬼，而是一只怨念極深的厲鬼。

幾個小鬼見搶不上，悻悻離開了。

老道士拿出的香燭充足，顧安寧吃了好久，終于停了下來。面對葉孤城時沒有絲毫尷尬，他砸吧一下嘴，露出饜足之色，一雙杏眼滿足地瞇起，聲音沙啞道：“走嗎？”

葉孤城點(diǎn)頭，對老道士道了聲謝，帶顧安寧離開了道觀。

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