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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決定讓它物盡其用。 她示意倆孩子坐好,將炕桌擦干凈,把冊子攤放在上面掀到了第一頁。 指著上面的字問道:“這些認識嗎?” 大寶遲疑的點了點頭。 第11章 “爹以前教過?!贝髮毿÷暤慕忉屃艘痪?。 尹小滿點了點頭,并沒有感覺到有多吃驚。 沈青耘之前曾經(jīng)被部隊選中出去上過軍校,是有文化的人,這她一直知道。 所以會教大寶認字,這也是在意料之中。 “二妞呢?” “不認識。”不等大寶開口,二妞就搶先答道。 “嗯。” 尹小滿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摸了摸,目光卻看向大寶:“把meimei教會。” 說完,她又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一天教三個字就行。” 二妞還小,不用學得那么累。 將任務布置下去之后,尹小滿并沒有去關(guān)注大寶內(nèi)心有多驚詫,二妞有多高興,而是將注意力再次放回了冊子上。 她又翻了一頁,用手指著上面的字,看了一眼大寶,命令道:“讀?!?/br> “足?!?/br> “目。” “手。” …… 一直到冊子翻了差不多一多半的時候,大寶才終于在一個“毅”字上卡了殼。 尹小滿將他不認識的字寫在了一個還有空白頁的作業(yè)本上,寫的不多,只有五個。 她帶著大寶各念了幾遍之后,就將筆塞到了他的手里,淡聲吩咐:“每個字寫十遍。教會meimei今天的功課?!?/br> 說完,就丟下他們,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大寶一時間有點恍惚。 他仿佛感受到了時空交錯,回到了爸爸曾經(jīng)在世的時候。 他不由自主的將筆握得死緊,使勁咽下了涌入鼻腔的眼淚,用一種無比虔誠的態(tài)度在紙上寫下了第一劃。 身為曾經(jīng)的掌事姑姑,尹小滿依然秉承將任務分派下去之后就不再多管的習慣,丟下倆孩子自己去了外屋。 她這會兒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早上在將那塊兒兔皮給張金鳳的時候,她忽然意識到或許自己也需要一套這樣的護膝,而倆孩子則各需要一套皮手筒。 別人不知道,尹小滿可是自幼在海邊長大,她知道冬天里的海水有多刺骨。 即便沈青耘所在的位置據(jù)說比這里暖和很多,但趕海的時候穿厚一點總是有備無患的。 至少能夠防止?jié)駳馊牍恰?/br> 這一次,尹小滿沒敢如早上那般直接進到房子里,而是在堂屋坐好,半閉著眼睛靠意念在屋子里翻找了起來。 將壓箱底的東西翻了一遍,所得收獲讓尹小滿很是滿意。 她找到了一塊兒雪白雪白,沒有一點雜色的兔皮,還有一塊兒又密又厚的貉子皮。 這兔皮看上去還不小,稍微添一點棉絮,給倆孩子各做一個手筒是足夠的。 只是這貉子皮,品質(zhì)實在是太好了,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夠用得起的…… 尹小滿糾結(jié)了一下,決定將皮毛那一面翻到里面,外面用粗布包裹住。 反正是自己穿,平白無故的也不會有人專門去查看。 時間過得飛快。 這些日子尹小滿每日里在家中縫制衣服,做飯,盯著倆孩子讀書識字。 除了跟著大寶出去打了幾回柴,讓他給沈家倆老人送過幾次不太招眼兒,味道卻不錯的吃食之外,幾乎沒有出門。 以至于轉(zhuǎn)眼到了年根兒,村子里開始殺豬分rou了她都不知道。 依然是早上,天都沒有亮,張金鳳就再次敲開了院門,給他們送來了一塊兒足足有一斤重的大肥rou。 看著那塊兒rou,尹小滿的心情有點復雜。 “娘,這rou你拿回去吧,我們這幾天收拾收拾就要走了,用不著這個。” 前兩天高崇就特意又跑來了一趟,告訴尹小滿已經(jīng)和他們營長通過電話了,那邊隨軍手續(xù)已經(jīng)遞交,這幾天批下來他就會幫他們買車票。 尹小滿已經(jīng)開始打包行李了。 聽到二兒媳說到隨軍的事兒,張金鳳的心里忽悠了一下。 也說不清楚是舍不得多一點,還是歡喜多一點。 二兒一個人在部隊打拼,辛苦不說,身邊連個疼惜照顧的人都沒有。 這當?shù)鶍尩?,哪兒有不心疼的?/br> 好容易娶了媳婦,卻連洞房都沒來得及就又重新回了部隊。 這在老兩口心里就像是個過不去的坎兒,一直懸著心,生怕因此再產(chǎn)生什么變故。 在知道二兒媳愿意帶著倆孩子一起去隨軍的消息之后,倆老人高興極了,就像是一塊兒石頭終于落了地。 不知道要怎么表示自己的激動了,甚至不惜與大兒媳翻臉,不顧她各種嚎喪,將家里能夠想到的,找到的一切好東西都往這個院里送。 可隨著要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之前的那點歡喜又開始慢慢的變淡了。 這些天,一想到這娘三個要走了,下次見面不知道會在多久之后…… 老太太總也控制不住的鼻子想要發(fā)酸。 許是人老了眼皮子也就淺了,經(jīng)不起事兒了。 也可能是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她愈發(fā)感覺到了自己這個二兒媳的好。 看上去性子清清冷冷,跟誰都不親近,卻是個心眼兒實的。 不單單倆孩子被她養(yǎng)得臉上漸漸長了rou,連他們這對快要入土的老頭兒,老婆子,都跟著得了不少的濟。 不說那些變著花樣做出來的好吃的,單那些皮毛,那些厚實的布料,都是他們活了這些年從來沒有用過的。 越想,張金鳳越不舍了起來。 “走就不吃rou了?” 她強忍下心里的那點兒酸澀,嗔怪的瞪了尹小滿一眼。 “你就不會用鹽腌了,收拾出來帶著路上吃???那路上要幾天幾夜,不準備點吃喝你們可要咋辦?沒個大人跟著,你說說,你讓我咋能放得下心?!” 尹小滿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沒有伸手去揉。 她覺得可能是最近和老兩口走得有點過于近了,不知道怎么的,就給老太太留下了一個錯覺,覺得和自己親得不行。 在她面前不僅僅放開了,說話做事偶爾還會擺出幾分婆婆的架勢。 這讓永遠疏于和人交心的尹小滿很不習慣。 她知道老人沒惡意,只是因為對她有好感才會這么做。 所以再別扭也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接受了這份善意。 可在沒人的地方她還是忍不住有點發(fā)愁—— 不知道要怎么樣才能還得清這好像越欠越多的人情債? 要不,把那屋子里的床幔拆了,給她縫條緞面的被子? 可一想到床幔上那自己親手繡下的花枝,鳥雀,尹小滿又打消了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