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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瑾抿著唇,蝸牛似的挪了幾步,在離沈知弦三四步遠的時候便停住了,低著頭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師尊。”沈知弦喊他過來并沒有什么別的意思,只是靈泉邊靈氣冷冽,晏瑾身上還帶著傷,不好在濕冷之地久留。隨手將這幾天練得最熟的清潔術往晏瑾身上扔了幾個,見那濕漉漉的衣袖重新變得干爽,沈知弦轉頭問:“誰讓晏瑾來打水的?”小弟子惶恐地話都說不清:“是,是嚴師兄……啊,不是,是我……”他發(fā)現(xiàn)這樣說好像會讓人誤會嚴深,趕緊又結結巴巴道,“是嚴師兄,讓,讓我打水,我、我偷懶才讓晏……晏師兄……這和嚴師兄無關……”看著生怕牽扯到嚴深而不斷解釋,連自己都顧不上的小弟子,沈知弦微微瞇了瞇眼。嚴深。小小年紀,倒是很會籠絡人心。看這情形,晏瑾也不是第一次來打水了,說不準在別的什么事上也被刁難過,要說嚴深對此一無所知,沈知弦不信,他甚至覺得這一切就是嚴深在暗中推波助瀾造成的。是他的疏忽,那天送晏瑾回來之后,每日也只吩咐人去送藥,自己顧著練習術法,竟再沒來看過。沈知弦音色微涼:“近日文縣那片谷田正缺人,你收拾收拾就去幫忙吧?!?/br>這么大個宗門,必定會有長期合作的食材來源,文縣就是其中之一,專門生產靈米。最近正值收割期,文縣的人忙不過來,便來宗門求助。小弟子臉色發(fā)白,這相當于是要將他流放一陣子了。宗門里弟子無數(shù),每個人都削尖了腦袋往上爬,他少一天修煉,都要比旁人落下許多。可他不敢反駁,沈知弦的陰晴不定在宗門里是出了名的,他連自己的親傳大弟子都能下得了手抽三鞭,遑論他只是一介小弟子……他什么都不敢說,慘白著臉領命,退下時手腳都在發(fā)抖。無關人等一退下,小草芽立刻從沈知弦衣袖里翻了出來,舒展了一下小葉片,毫不記仇地又要往晏瑾身上撲。沈知弦的東西,晏瑾仍舊是不怎么敢碰的,可方才那一潑可以用無意來解釋,眼下再故意躲避的話……眼見的小草芽就要撲過來了,他到底沒忍住,輕微地側了側身,小草芽就撲到了他的袖子上。沈知弦當然注意到了晏瑾的小動作,但是他更覺好笑的是再次吃癟的小草芽——這小家伙真是太過分了,他拿昂貴的靈丹兌水好好養(yǎng)了那么幾天,結果就養(yǎng)來了這么棵叛變草!他正想說話,眼角忽然瞥見晏瑾肩膀處薄薄的衣衫上滲出來淡淡的血色——懲戒鞭的傷口裂開了。這幾日沈知弦雖然沒有親自去看他,但每天都有請四長老門下的小弟子去送靈丹傷藥,懲戒鞭的傷口沒那么容易好,但都這么些天了,也不至于動一下就裂開吧。話到嘴邊拐了個彎,最后沈知弦只道了聲“跟過來”,轉身便走。身后的少年遲疑了一瞬,還是跟上了,謹慎又防備地距離他幾步之遠,沈知弦放緩腳步,他便也跟著停下,一點距離都不肯縮短。小草芽優(yōu)哉游哉地扒拉著他的衣袖蕩秋千,對這緊張的氣氛毫無察覺。沈知弦對之無可奈何,大概這次的事是真的傷透了晏瑾的心,小刺猬對他豎起了滿身的刺,也不知什么時候才愿意放松下來將軟乎乎的小肚皮攤給他戳。他想象著晏瑾卸下敵意后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出神。在原書里,沈知弦還是很喜歡這個主角的,前期沉默而隱忍,后期被傷透了心終于黑化爆發(fā),黑發(fā)赤瞳邪氣肆意的魔尊,真是戳爆了沈知弦一顆深藏的中二心。他現(xiàn)在是不祈求當主角的好兄弟啦,他只求將自己在晏瑾心里徹底洗白,無論晏瑾以后是一路順暢走下去,還是仍舊黑化走魔尊路線,他只求晏瑾清算舊賬時把他劃拉出去。……千刀萬剮什么的,真是太恐怖了。晏瑾身為主角,以后注定是要呼風喚雨的,他一個患著心疾的小配角,還是自個兒過小日子悠閑去吧。沈知弦心里正琢磨著,突然一陣暈眩感沖上腦海,眼前一黑,腳下便踉蹌了一下,迷迷瞪瞪地要往后倒。好在旁邊剛好有一棵樹,沈知弦迷糊中憑借本能扶住樹干,才勉強穩(wěn)住了身體。他不知道的是,幾乎是他踉蹌的同時,本就距離他幾步之遠的晏瑾下意識就又往后退了幾步,隨后才露出些許驚疑的神色——這是怎么了?這陣子眩暈來得突然,結束得也快,沈知弦閉著眼緩了一瞬,也就平復過來了,只是隱約還有點心悸。——心疾發(fā)作?可他的心疾不只是偶爾才會發(fā)作的嗎……前些日子剛來了一回,這會兒也沒受什么刺激,怎么會無緣無故發(fā)作呢。沈知弦思忖了片刻,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想到身后還跟著晏瑾,他輕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松開手,回頭望了一眼,道:“走吧?!?/br>……沈知弦居住的院落里是有一間小空屋的,就在他自個兒主屋的旁邊,挨得挺近。晏瑾看著沈知弦吩咐路上隨手揪來兩個小弟子收拾整理那間小空屋,心頭一跳,莫名就有了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下一瞬這預感就成為了現(xiàn)實。“這屋空著也是空著,你搬過來住?!鄙蛑已b作隨意地看著兩個小弟子忙前忙后,眼角悄咪咪地關注著晏瑾的神色,“為師……咳,也好照顧你?!?/br>——這近水樓臺的,還不能好好刷好感度么!沈知弦小主意打得美滋滋,見晏瑾臉色微變,顯然是很抗拒,張口就要拒絕,他趕緊打斷:“先進屋,看看你的傷?!?/br>少年抿緊了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手不自覺地捏成了拳,十足的防備,就連小草芽順著他的衣袖爬到他的肩膀,晃著葉片啾啾啾也沒有理會。沈知弦瞧著他,唇角壓不住地就露出一點輕微的笑意來。其實沈知弦一直都有點嫌棄眼下的那顆淚痣,他覺得那看起來讓他整個人都給里給氣的,于是這幾日他都有刻意練習面部表情,努力端著架子穩(wěn)重起來,以減少淚痣帶來的影響。這確實是有點效果的,可此時一笑,又前功盡棄了——笑意染上眉眼,那滴淚痣便跟著鮮活起來,如云破月出,整張面容都瞬間舒展昳麗起來。晏瑾從來沒見過沈知弦對他笑,更不知道他笑起來原來是這么……像攝人心魂的妖怪。然而他只愣了一瞬,下一瞬就看見沈知弦笑容一斂,擼了擼袖子,朝他走前一步,認真而不容拒絕道:“這么大個孩子了,還這么不聽話,是要師尊給抱進去嗎?”☆、第10章第10章道歉當然最后沈知弦還是沒能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