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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趁機傷了自家根本。至于去信給兄長,聯(lián)系余杭的官宦世家這些就更不用提了,顯然是族老們都覺得不能輕易跟吳氏動手,只是一季生絲,不至于鬧到這種地步。 一連串的應答,也讓陸莘明白了族里的意思,這是要把他推出去,擔起所有罪責啊。也是,兄長失勢就是他們這一房最大的麻煩了,其他房就算不惦記宗長的位子,也可以讓他背上黑鍋,奪了經(jīng)商的權責。 而想明白這一切后,陸莘是真發(fā)了狠,整治后院,查找內鬼。越是危機重重,自家就越不能亂,得讓所有人都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把背后捅刀子的人先按下來,也唯有如此,才能多支撐些時日,等到兄長歸來。 可是陸莘想的再怎么好,時局也不會等他,只是兩天,還沒當他找到縱火的賊子,余杭的絲價就飛上了天,幾錢幾錢的往上飆升,眼瞅著都要沖破一兩六錢了。 這是想要斷他們的后路嗎?陸莘坐不住了,咬了咬牙,親自去尋吳天明。 這兩天吳氏只派過幾個管事前來詢問情況,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因此陸莘見到吳天明時也沒有客套,直接怒斥道:“吳兄是打算把我逼上絕路嗎?” 面對氣勢洶洶的老朋友,吳天明毫不慌亂,反倒皺眉:“陸兄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以為簽了契書的只有你一家嗎?那些絲還能不能按時交貨,若是不能,我賠得怕不是比你還多!” 這義正詞嚴的話,讓陸莘冷笑一聲:“既然咱們兩家都是賠,吳兄何不毀了約,讓那外鄉(xiāng)人滾蛋?絲都漲成這樣了,一兩還有什么賺頭?” 吳天明頓時拉下了臉:“怎么,你難不成想要毀約?白紙黑字,還簽了名,押了章,就這么輕飄飄的算了,你當吳氏可欺嗎?” 這可是圖窮匕見了,陸莘狠狠盯著吳天明,哪還不明白他的心思?賠錢也就罷了,若是不賠錢,不交絲,且不說要跟吳氏交惡,他江東陸氏的名聲也要徹底敗壞了。到時候成了旁人的笑柄,誰都不會在乎陸氏吃了多少虧,只會把這是做軟肋,進一步蠶食他們的生意。 壓住快要噴薄的怒火,陸莘冷道:“那些賊子到底給了吳兄什么好處?跟外人勾結,陰害陸氏,吳兄是想同江東士族為敵嗎?” 這一頂大帽子,吳天明可不愿背,同樣冷聲道:“究竟是誰坑誰還不一定呢,你那好侄兒不還在賊窩里打混,鬧出偌大名頭?說不定也是故意引我簽了契書,想要讓吳氏倒霉?!?/br> 他竟然提起了陸儉,陸莘只覺腦中嗡嗡作響,一時都說不出話來。這聽起來著實荒唐,然而說出去,旁人還真可能相信。畢竟陸儉是姓陸的,說不好也是陸氏安排出去的棋子,兩頭下注在世家可太常見了,誰能相信他們兄弟鬩墻已經(jīng)不死不休,會幫外人坑自家呢? 若是吳氏也成了受害者,江東可就沒多少人會站在自己這邊了,到時費力拉來的關系,談好的條件也都要白搭。更要命的是,吳天明如此強硬,背后是不是還站了什么人?只是萬里之遙的南海巨寇,可沒法讓他如此有底氣。 沒等陸莘想個明白,吳天明已經(jīng)放話:“距離交貨只剩幾天光景,陸兄可別忘了時辰,鬧出笑話。” 這是要逐客了,陸莘深深吸了口氣,拂袖而去。 吳氏這邊走不通,就只能想法子解決契書了。雙倍的錢賠出去,根本就不在陸莘的考慮范疇,陸氏海船全滅,糧道斷絕,最大的進項只有生絲,如今正是收納流民,穩(wěn)固田莊的時候,哪有如此多的錢財可以揮霍? 那剩下的,就只有補齊生絲這一條路。之前庫房被燒成了白地不假,但是還有少量生絲未曾入庫,勉強能湊個三五百石,再采買一批足夠交貨,就能相對減少損失。 既然有了決斷,事情就不能拖延了,現(xiàn)在絲價漲的如此厲害,必須速戰(zhàn)速決才行。陸莘也是發(fā)了狠,調出了大房的公產(chǎn),派心腹去市面上收絲,而且收到都不往陸氏的倉庫里運了,直接搬到船上,派了重兵守著。如此一來,只要湊夠一千五百石,盡快交貨就行了。 陸氏再怎么倒霉,也是有門路的,只要錢給的足,在這生絲上市的時節(jié)還怕收不到絲嗎?唯一的問題就是不能大張旗鼓,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陸氏在拼命收絲,還不知絲價又要暴漲多少呢。 如此提心吊膽,費勁心思,陸莘終于又湊夠了足以交貨的數(shù)量,而且為了護著這些絲,親自住到了船上。這可比約定的時間還早了兩天,不過他要的就是如此,唯有盡快處理完這樁生意,才能繼續(xù)跟吳氏斗下去,否則別管兩家誰勝誰負,自己肯定都是要倒霉的。 而且交了絲,吳氏也要按約定結款,有了錢才好補齊虧空,跟族中交代。雖說賺的少了一大筆,但好歹不是顆粒無收還要倒賠,懸著的心稍稍放下,陸莘好不容易睡了個囫圇覺。誰料第二日一睜眼,又聽到了噩耗。 “絲價降了?怎么會降?!”陸莘簡直都要瘋了,這是看他湊夠了生絲,又要折騰了嗎? 然而心腹帶來的消息,比預料中的還壞。就聽那人吭吭哧哧道:“是有傳聞,咱們的庫房被燒是故意作假的,為的就是哄抬絲價,坑害絲商。” 陸莘臉都綠了:“那么大的庫房被燒,他們就瞧不見嗎?!” “咱,咱們沒報官……”那心腹聲音都發(fā)起了顫。 陸莘一陣頭暈,跌回了座上。他的確沒報官,不但沒報官,連家丁的尸首都偷偷處理了。賊人能溜進碼頭,一把火燒了庫房,這不是陸氏疲弱的明證嗎?有人針對,他更不可能在外人面前露怯。 然而沒有報官,誰知道你被燒了多少生絲,這玩意一著火就化作飛灰,連個證據(jù)都留不下。而現(xiàn)在他們卻有了幾條船的貨,大大方方飄在河上,萬一有人拿這說事,他要如何辯解?更何況還沒到交貨的時間,絲價就開始暴跌,他高價買絲,家中那些人會如何看?這可都是大房的公產(chǎn),好不容易籠絡住人心頃刻又要崩解,他只是個庶出的,要如何擔起責任,又如何對兄長交代? 陸莘想不出應對的法子,然而絲價可不會聽他的擺布,自從傳出陸氏假做燒絲,哄抬市價的消息后,絲價應聲而落,只是兩天功夫就從一兩八錢的高位跌去了一半,整個余杭哭聲一片,那些為了錢囤貨的大小絲商都慌了神,有人當街大哭,有人擊鼓鳴冤,被逼家破的也不在少數(shù)。 不知多少人找上了陸府,想要問問他們?yōu)楹稳绱撕荻??然而陸莘根本就無暇應對了,區(qū)區(qū)兩天絲價就能腰斬,背后沒有大絲商cao控,誰會相信?對付他的可不只是吳天明,更有旁人,不知多少對手。 陸莘也自詡精明,更是悉心打理族產(chǎn),一日也不曾懈怠。然而今時今日,他還有退路嗎?族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