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上官都氣的語無倫次了，下面一個個縮起了脖子，不敢多言。然而再怎么憋屈，再怎么膽怯，事情也是擺在面前的，還要給上峰答話，處置這要命的局面。

    孔慕天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雙目無神的看著遠方，喃喃道：“赤旗幫究竟藏在哪里？這么大的船隊，總不能憑空消失了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

    然而不論赤旗幫藏在哪里，面前的敵人才是最危險的，當幾百條船大搖大擺駛向入?？跁r，整個番禺都震動了?？啄教煲矝]法硬頂著不出頭了，派人前去喝問新任的海防游擊，發(fā)大兵攻打番禺是個什么意思？結(jié)果那位“許將軍”直接回了一句，聽說有巨寇藏匿在番禺城中，他不過是剿匪，還請都指揮使多多擔待。

    擔待個屁??！孔慕天簡直被目中無人的姿態(tài)氣得吐血，立刻派出了船隊，只是人不多，也沒敢上前攔阻，只是遠遠跟著。他還得等上峰的消息傳回來呢，沒有調(diào)令如何出兵？至于能不能給調(diào)令，孔慕天心中實在是沒底，不管是打還是不打，他這邊都不好交代??！唉，要是當初姓王的沒冒然出兵，折了水師的根基就好了，何至于鬧成如今境地，他是真想扔這個爛攤子，棄官回家種田啊。

    當然，都指揮使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藏在營中，有大軍拱衛(wèi)，身在番禺的各位官員可就難熬了。這事誰能想到呢？原本兩個匪幫火并就讓人不安了，怎么一轉(zhuǎn)眼就變成了番禺城要先倒霉？

    劉知府最近心急上火，嘴上長了一串的燎泡，痛的他都不愛見人了，然而有些人卻不得不見。

    “賢侄，這跟你原先說的不一樣啊！”哪怕明知長鯨幫跑到番禺是因為赤旗幫，他也不敢對身邊這位赤旗幫的頭面人物如何?？墒蔷退闶桥阒⌒?，聽到他說出的話，還是讓劉知府驚駭色變，叫出聲來。

    陸儉淡淡一笑：“這有什么不同？長鯨賊肆無忌憚，禍害鄉(xiāng)里，該打還是要打。若是番禺有失，旁人不過損些財貨，大人可就要賠上命了。”

    劉知府臉都綠了：“許黑怎么也說也是朝廷封的將軍，定然不會如此猖獗……”

    陸儉直接打斷他的幻想：“這封號本就不該給，人家也沒當回事。再說了，就算是朝廷官員，那也是鄰省的，現(xiàn)在他們突然攻打粵省州府，于情于理都要視作叛軍了，哪能任由其張狂？”

    這話其實也沒錯，畢竟不是自己麾下的兵馬，現(xiàn)在也沒有朝廷調(diào)令就擅自越界開戰(zhàn)，還要攻打番禺這等大城，可是能判個謀逆的。人家都反了，他還龜縮不出，實在說不過去。

    然而話雖如此，劉知府還是忍不住道：“賢侄啊，出不出兵，可不是我能管的。若是都督府不發(fā)話，誰能調(diào)兵遣將？這里面的彎彎繞繞絕不簡單，萬一朝廷想要避戰(zhàn)，我怕也保不住你……”

    一番話可稱得上推心置腹了，知府只是個地方官，并不掌兵權(quán)，更沒法轄制武將。要是上面覺得打不過，反而將錯就錯，捏著鼻子認下長鯨幫的理由，并以此為條件讓許黑收斂動作，說不定就要聯(lián)手對付赤旗幫了。到時候兩邊一起發(fā)力，陸儉這個留在番禺的赤旗幫內(nèi)應恐怕第一個逃不掉，就算有江東陸氏的招牌也不好使了。

    陸儉卻搖頭道：“若是平日，恐怕還能讓那些人忍耐一時，然而如今是個什么局面？各地都亂成一團了，長鯨幫還敢打著朝廷的旗號來打咱們番禺，到底是他們自己的意思，還是鄰省那些大員的意思？若是不管不問，將來這一省之地，是不是也要對旁人俯首帖耳，成了人家的奴婢走狗？”

    這話就有些誅心了，聽得劉知府冷汗都冒了出來：“這，這應當不會吧……”

    “中樞無暇顧及，又是沿海的窮鄉(xiāng)僻壤，鬧出什么都不奇怪。再說了，你們會半推半就，人家就不會了嗎？”陸儉反問。

    這就涉及兵權(quán)了，天底下恐怕沒有比這更要緊的事情。況且大亂已久，誰知道將來會成個什么樣子，若被人拿捏，將來如何自保？

    見劉知府愈發(fā)不安，陸儉又嘆了口氣：“旁人也就算了，叔父你這等身份，才是被扔在炭盆上烤。想想當初賊子就敢派人炸了府衙，等到長鯨幫兵臨城下，誰知會鬧出什么亂子呢？”

    “賢侄！”劉知府忍不住伸手抓住陸儉，“這官面上的事情我自會盡心cao辦，可是你們也不能甩手不管啊。長鯨賊還是得打才行，不能讓他們長驅(qū)直入啊！”

    其他的亂七八糟，都沒有自己的小命要緊，這事也只能求人了。赤旗幫得出兵啊，哪能就放著賊人入寇？

    陸儉握住了對方的手，安慰道：“叔父放心，我等雖是商賈，卻也知道守土的。只要朝廷發(fā)兵，立刻有人群起響應?！?/br>
    這不是又把重擔扔到他這邊了嗎？劉知府都急了：“朝廷發(fā)兵，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成的，不能等了……”

    他的話沒說完，陸儉直接打斷：“誰說朝廷不會發(fā)兵？說不定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打起來了?！?/br>
    “啊？”劉知府一臉茫然，嘴巴長得老大，連那燎泡的痛都不顧了。這是個什么意思，沒有上面的調(diào)令，都指揮使難不成敢擅自交戰(zhàn)？

    “軍中也有血氣方剛之人嘛?！标憙€笑道。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劉知府背上的寒毛都立起來了。什么叫軍中也有血氣方剛之人？難不成不等朝廷調(diào)令就擅自開戰(zhàn)，孔慕天哪有這樣的膽量？然而前些日的水師嘩變，他可也是知道的，更清楚赤旗幫在斗門島對面盤下了一座島，要是裝成官軍跟長鯨幫開戰(zhàn)……

    一個激靈，劉知府的手都抖了起來，只覺抓著自己手的這位翩翩佳公子成了什么妖魔鬼怪，讓人膽寒。

    ※

    “你說什么？有人朝長鯨幫的船開炮了？！”聽到這消息，孔慕天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險些一口氣沒上來。他派出去的人明明只是盯梢，怎么就打起來了，誰這么大膽子？

    那心腹也是臉色煞白：“不是咱們的人先開火的，是一隊不知哪兒來的官船突然開炮，從側(cè)翼襲擊長鯨幫，隨后咱們的人誤以為是要開戰(zhàn)了，這才動起手來。”

    “糊涂，那肯定是赤賊偽裝的??！”孔慕天拍著大腿罵道，“他們就不知奚山島上有赤賊嗎，這下可如何是好！”

    奚山島就在斗門對面，赤旗幫之前還虜獲了不知多少戰(zhàn)船，假做官兵簡直輕而易舉。他那些手下都是白癡嗎？這也能上當！

    然而再怎么罵，如今也晚了，那心腹低聲道：“大人，長鯨幫已經(jīng)分出了兵馬，瞧著是朝咱么這邊來了，要不要派些人解釋一番?！?/br>
    孔慕天嘴巴張張合合，半晌才道：“還解釋什么，人家巴不得打過來呢，這不給了他們攻占番禺城的借口？出兵，給我出兵！守住斗門，點燃烽火，這是叛逆，人人得而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