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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直接畫出一副地圖。地圖樣式雖說簡單,標注卻極為細致,每棟屋舍有幾層幾間,周遭有沒有花樹亭臺,還有護院站崗的幾處方位,一一都標在了圖上。光這一副圖,去品芳閣行竊都夠了。 伏波點了點頭:“等他們進了館子,一個時辰后咱們也進去,訂竹青樓的雅間,最好靠近中間的庭院。先占住地方,等到入夜,再讓李來帶人前往?!?/br> 這就是他們定的計劃,兩幫人約在品芳閣商談,包一間安靜些的雅間。先擺了酒席,叫個姑娘唱唱曲兒,等人來了就把閑雜人等趕出去,一直“談”到凌晨,天不亮就走。而這基本上也是海上大豪們最喜歡的流程,若是有岸上才能談的生意,十有八九會選擇在青樓里私會,只吃飯不住店。就算老鴇、護院們見著了,也是不敢隨意來打攪的。 計劃當然沒問題,然而孫二郎還是遲疑了一下:“自竹青樓潛入梅香樓是不難,帶著東西爬樓也能辦到,但是品芳閣內(nèi)能隨意走動的只有女子,男客都要有人陪著才行。就算天晚,這一路也可能會被人撞破,到時就麻煩了。” “無妨,弄一身仆婦衣衫就行?!狈ǖ?。 “這,東主要扮作女子嗎?”孫二郎也不知想到什么,面上略有些尷尬。 伏波卻搖了搖頭:“不,我原本就是女子?!?/br> 什……什么?!孫二郎簡直懷疑自己聽岔了,兩眼發(fā)直的望了過來,入目的,是一張淡定至極的俊俏面孔,那人神色不變,就像說了什么天經(jīng)地義的話一般。孫二郎吞了口唾沫,又僵硬的扭過頭,看向林猛,那小子也有些訝色,然而發(fā)現(xiàn)孫二郎探尋的目光后,還是認真點了點頭。 這下孫二郎覺得天地都變了顏色,能殺人能打仗,能把買賣做得風生水起,還能一手拉起一個船幫,讓所有人心服口服。這樣的人,竟然不是個男兒?他們今日要策劃的,可是比殺人還要兇狠,竟然是個女子想出來的! 饒是孫二郎平素心思縝密,行至有度,此刻也覺得快站不住了。 眼瞅著孫二郎一副三觀崩裂的模樣,伏波在心底嘆了一聲?,F(xiàn)在成立了船幫,這三位船長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心腹了。林猛,乃至林家族老們都知道她的性別,再瞞著其他兩人就有些不妥了。正好趁此機會把事情擺明了,也方便他們動手。 不過該推的還是要推一把,伏波干脆問道:“孫二,我可信嗎?” 他……她……可信嗎?孫二郎只覺腦中翻騰的東西驟然降下了溫度,用力捏了捏掌心,他低聲道:“頭領(lǐng)籌謀,自是可信。” 幾人來到城里,就把“頭領(lǐng)”換成了“東主”,以避人耳目。現(xiàn)在孫二郎又把稱呼換回來了,其中意義不言自明。 見他鎮(zhèn)定下來,伏波也露出了笑容:“那現(xiàn)在唯一的難題也解決了,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沒有。哪怕是自問,孫二郎也找不出紕漏了。 見他不答,伏波長身而起:“既然如此,今夜就好好干上一場,讓他們知道吾等的厲害!” 第二十四章 “你這小賤蹄子,以為自己是什么身份?腿兒一開的事情,偏要作怪!真是不打不老實!”正在穿衣的女子罵著罵著,突然抬腿一踹,“娘老子都不要的東西,還敢尥蹶子?你爹拿你換錢的時候,你怎么不倔???一頭撞死得了!” 那一腳極重,跪在身前的小丫頭直接撲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然而那女子嘴上仍舊不停:“老娘也是倒霉,養(yǎng)身子才倆月,就把我踢來竹樓,丫頭也不給個機靈的!瞧你這喪氣樣兒,沒得給我招來晦氣!” 對鏡撲粉,也擋不住那越罵越臟的嘴。小丫頭掙扎著又爬了起來,一動不動跪在旁邊,兩只小手已經(jīng)抓住了裙擺,攥的死緊。身上各處都在痛,她卻一聲都沒叫出來。龜公的打罵,護院的欺辱,被關(guān)在柴房混身污穢,連一口水都沒有的日子,終于讓她學會了閉嘴。眼一閉,不都是一樣過,至少當個丫頭還能有頓冷飯吃。 木著一張臉,她垂頭跟在那女人身后,一步一挪出了屋。 “啊呀,桃兒來了!快快!竹樓來了客,二樓西角那間,怕是大豪,你可小心伺候著?!闭f著,鴇母還扯了一下桃兒,讓她皮緊著些。 桃兒的臉變了,樓里說“大豪”,可不是豪富的意思,而是海上來的強人。這可有兩年未見過了,怎地又冒了出來?一想到姐妹們說的那些慘事,她臉色不由有些慌亂,強撐著道:“娘,我這身子還沒養(yǎng)好……” “屁話!人家要聽曲兒,你哪么多事兒?是竹樓也不想呆了!”老鴇眼睛一瞪,頓時把桃兒一肚子話都給噎了回去。 強笑了笑,桃兒趕忙道:“娘,我這便去,這便去!” 說著,她轉(zhuǎn)過身,狠狠瞪了一眼吃力捧著琵琶的小丫頭。都是這喪門星帶來的禍事,等會兒要是真鬧起來,老娘就拿你頂缸! 心里慌亂,可是桃兒也不敢違命,匆匆?guī)е绢^到了客人房前。進門時,她連嬌笑都不敢擺,只小心翼翼道:“客官飲宴,妾前來助興。” 說著,她偷眼一瞧,看清了屋里的情形。只見兩個漢子坐在桌前,一身黑衣,腰間跨刀,面相不算太兇,但也有些不善。身后還站著個小廝,身量不高,臉上有個青色胎記。沒敢細看,她就飛快低下了頭。這瞧著還行啊,應(yīng)該不會鬧出亂子吧? “隨便唱些什么,喜氣些就成?!?/br> 一角銀子迎面砸了過來,桃兒面上一喜,趕忙撿了起來。捏了捏,不算多,然而不陪酒就有錢拿,還是讓她心中歡喜。彈曲兒嘛,還不簡單。 接過琵琶,桃兒挑了個歡快的調(diào)子彈了起來,也沒敢上靡靡之音,就是討個樂呵。果真,這曲子似乎如了那兩人的意,也沒多說什么,他們又舉筷邊吃邊聊,倒是跟酒樓里吃喝一般。 沒工夫搭理她正好!桃兒可算松了口氣,老老實實唱了起來。誰料這一唱就是一個時辰,眼見都快二更天了,那兩人也沒讓她停。嗓子直冒火,指甲都痛了起來,桃兒面上的笑都快撐不住了,正擔心哪一句唱劈了,突然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趕緊按住了弦,桃兒撐著笑臉抬頭,發(fā)現(xiàn)來人是個身穿麻衣的大漢,臉上有疤,一身匪氣壓都壓不住,嚇得她立刻又低了頭,不敢再看。 “你先出去候著!”一個人對她喝到。 桃兒趕緊收了琵琶,帶著丫頭匆匆躲了出去。果真是要談事的,這要是不小心聽到了,說不好會平白送命!坐在門口,桃兒還覺得心口怦怦的,喉嚨愈發(fā)干的厲害了。她咽了口唾沫,對身邊丫頭道:“我去喝口水歇歇,若是客人叫了,你給我支應(yīng)著!” 她可不愿在這兒待了,等會這群人談完了,又喝上了酒,還不知會干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