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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潔白,骨節(jié)分明,一點瑕疵也沒有,古人詩中一去輕萬里的少年郎,大約就是用這樣的手執(zhí)握韁繩,策馬踏花。和春用指尖去逗他的指尖,曲景明下意識縮了一下,瞪他一眼,壓低聲音:“別鬧?!?/br>一點都不嚴厲。和春要臉的時候那是很要臉,不要臉起來,每根毫毛都是流氓,他完全把這句話當(dāng)做耳邊一陣撩人輕風(fēng),得寸進尺地拎起曲景明的手指把玩。曲景明起初還拍開他,后來就隨他去了。過了一會兒,他執(zhí)筆那只手就在草稿紙上刷刷寫起了解題步驟,三下兩下竟然就完成一道題,這才將一直被把玩的手抽走,順便用手背甩了和春手腕一下……可真用力,和春“嗷”叫了一聲,很疼的樣子。曲景明懶得理他,指著題目:“來,你通讀一遍題目我再跟你說。”“哦。”和春懨懨的湊過去,把下巴墊在桌面上,有氣無力地讀題,曲景明在他旁邊攤開解題步驟跟他講解,他心不在焉,目光一直瞟教室里另外兩個人,他們已經(jīng)開始收拾東西了,耳朵里只聽清一句“其實這道題的基本思路還是G=mg,我們撥開障眼法……”那兩個人可終于起來要走了。和春緊緊盯著他們,眼看他們跨出教室,和春心里一松,突然抬起頭,帶這電光一般的眼神倏然打斷曲景明的講解。這一眼劈下來,曲景明心頭也跟著燥熱了,不自覺地按下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jīng)親在一起。偌大一個教室,空蕩無人,安靜得詭異,他們只聽得見來自彼此的聲音,這聲音又被教室之外那些遙遠的、模糊的聲音包裹著,無端生出一種沒來由的安全感;可同時,在隨時可能有人闖進來的公共場所做這種膽大包天的事情,又帶著巨大的暴露感和危機感。頭懸利劍,非常危險,非常刺激,就像他們此時的心境。理智上都知道他們這樣是不被允許的,是玩火,可打心里,誰也沒有認錯的誠意;不確定這種行為是否因為感情,但沒有人愿意停下,甚至沒有人去追究感情這回事——如果欲由情動,那聽起來挺浪漫的,可要是情生于欲,那未免煞風(fēng)景,因此追究起來實在沒有意思,不如讓火燃燒。一切道德和束縛都遙遠而模糊,只有此刻親密接觸落于實處。他們都是今日少年,既不求天長地久,暫時也不甚在意對方將自己放在心中何處,真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在彼此的醉和吻之中,獲得此生未曾有過的放縱和滿足,又隱隱約約找到一點身為同類的精神共鳴。這些年一起長大,他們太熟悉,可因為太熟悉,也就幾乎沒有太深地去交流過彼此的內(nèi)心世界,從外表看,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性格,如果不是被命運意外地聚到一個屋檐下,可能永遠也成不了朋友??墒侵钡侥翘烨懊魃狭朔块g的鎖,跪到床上,沉默但堪稱主動地跟他廝混茍且,和春才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人的內(nèi)心深處是一樣的。滿腔的叛逆和不知名的渴望被壓抑了許多年,他用開朗大方?jīng)]心沒肺把童年的傷痛埋了個嚴嚴實實,好像父母雙亡帶來的心靈恐懼和碎裂都隨著當(dāng)初那個心理醫(yī)生一句“沒事了”,就真的沒事了;曲景明則是別扭地活過了童年,心中不知道經(jīng)歷過多少磕磕絆絆、敏感比較,又怎樣給自己包裹了多少層繭,才終于不再輕易被冷待和歧視傷害,如今臉上掛著一張溫和懂事的面具,優(yōu)秀又聽話,招每個人喜歡……可這都不是他們的真相。真相是,他們渴望徹底的叛逆,徹底的哭鬧,徹底的破壞,徹底的壞,摔倒骯臟之中,裹上厚厚的污穢……怎么墮落怎么來,哪怕這個可惡的世界把他們敲碎了也沒關(guān)系,他們會重生,等他們從骯臟污穢中爬起來的時候,才會成為真正敢于直面陽光的人。倘若這份徹底的墮落還能擁有一個同伴,那就是壯麗的詩歌了。那天,曲景明和他擁吻的時候,他感到滅頂?shù)男腋:投嘞胍环侄己笈碌男疫\——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會有這個同伴,而且,太好了,這個同伴是你!他知道,曲景明也是這樣想的。于是他們什么也沒有多說,一吻即合,從此像兩個流落茫?;脑耐雒揭粯樱Y(jié)伴對這個世界、對自己的內(nèi)心做無聲而激烈的抗?fàn)?。是懵懂,也是清醒,是本能,也是愛意?/br>“我餓了?!睋Q氣的間隙,曲景明說,同時按住了和春摸索到他腿根的手,他們還離得很近,他盯著和春的眼睛,看著那雙有點琥珀色的眸子漸漸清醒,然后一字一句道,“我們現(xiàn)在就這樣,不要太多。”和春茫然了一下,隨即燦爛地點頭同意了,眼角溢出甜膩的笑,又湊過去,舔了一下曲景明的唇縫,很會賣乖地回答:“好,你說怎樣就怎樣?!闭f完,他退開一些,頓時兩人都覺得呼吸空間寬敞了許多,眼神纏了一會兒,都很有默契地笑起來。“那我們?nèi)コ燥垼俊焙痛涸捠沁@么說著,人一點起來的意思都沒有,視線往下瞄啊瞄的,假裝不經(jīng)意掠過曲景明腹部以下。曲景明:“……”忍著扇他一巴掌的沖動,踹了他小腿一腳:“看個屁,走,教師食堂!”和春屁顛屁顛地跟上。學(xué)校宿舍午間休息從一點開始,宿管老師會查房,他們還有十五分鐘。匆匆感到教師食堂,也沒什么可吃了,兩人挑挑揀揀,各點了一道菜,合著吃。離開旖旎的氛圍,曲景明的思維很快就回到正常路數(shù)了,一坐下便有點懊惱地責(zé)備和春:“你剛才給我拿的那道題是什么玩意兒,那么容易,你不會?”和春搖搖頭:“什么題?我看都沒看懂?!?/br>曲景明瞪他:“你有好好看過嗎?”和春嘿嘿笑笑,夾了一塊rou咬了一半,剩下的往曲景明嘴邊送,被躲開了:“我現(xiàn)在想起來了,那道題上周周測的時候出過的,你那時候就問過一次了……以后不要浪費這種時間了,找借口也找一道正經(jīng)點的題?!?/br>和春把剩下那一半也自己吃了,他剛才也就是逗逗曲景明,心里清楚,曲景明才不會在人多的地方跟他胡鬧。可見,相比之下,還是曲景明比較要臉。他配合著要臉的曲景明:“知道了,我會找一道你都解不出來的題,共同進步!”曲景明被他氣笑了。他們看著時間吃飯,并不慌忙,還能聊點閑話。從練習(xí)題扯到周考,從周考說到月考,月考之后是家長會,自然又扯到他們的家長大人和容,說到這位jiejie,和春突然一個激靈,拍下筷子,“哎呀”一聲,接著驚呼:“糟了!”曲景明看他一驚一乍的,也放下筷子:“怎么了?”和春“嘶”地吸了一口氣,放低聲音,說:“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