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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和帝厲聲對身后道,“還不把人拖下去!”那內(nèi)侍原本只要服個軟,跪下認(rèn)錯求饒便是,左右方才孫蓬說他假傳太后懿旨的話估摸著沒叫熙和帝聽見,說不定還能留下一條命。偏偏他跟的是太后,又一貫在人前得臉,沒想到熙和帝不給太后臉面,當(dāng)即掙扎反抗。“放開!奴才是替太后傳懿旨,奴才……”怕這狗東西惹急了說些臟人耳朵的話,熙和帝的侍衛(wèi)七手八腳的撲上前來將人拿住。他還試圖再喊,有侍衛(wèi)揚(yáng)手就是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抽得他當(dāng)場臉就腫了半邊,一顆牙齒還直接被打落掉在了地上。景明寺的幾位僧人有些不忍去看,紛紛閉眼,念了句“阿彌陀佛”。人被帶了下去,至于會如何處置這個以下犯上的內(nèi)侍,已不是旁人應(yīng)該考慮的事了。如今該考慮的,恐是如何應(yīng)對熙和帝突然出現(xiàn)在此地。能做到尚書、御史中丞及大理寺卿這等位置的,從不是什么蠢人。揣摩帝心,即便不如內(nèi)侍總管這類宦臣,總也能猜到一些。俞尚書將東宮枯井一案,目前得到的仵作驗(yàn)尸結(jié)果簡單粗暴地陳述了一番,然而轉(zhuǎn)身命人掀開了蓋在事故上的布帛。露出來的森白骨架上,多處都分布著他口中所說的生前遭人虐打的痕跡。熙和帝冷笑:“后宮不得干政,太后今日的這只手,可是伸到朝堂上了!”眾人不敢答言,唯有孫君良接了一句:“太后娘娘關(guān)心則亂?!辈徽f對,也不說錯,是人都聽得出來他話里頭的意思。太后在后宮之中要如何跋扈囂張,熙和帝從來不管。那是養(yǎng)育他,又一手扶持他登基的女人,他為了這個女人順心,已經(jīng)做了很多事情。東宮此事,如若只是宮里一樁小事,她要如何便如何,身為皇帝,他也不好多加干預(yù)。可此事已傳遍京城,早已不知是死幾個內(nèi)侍宮女如此簡單而已。百姓不會去管死的是誰,他們只知道,在犯過錯的太zigong里,發(fā)現(xiàn)了多個慘死的尸體。無論真相如何,最大的嫌疑,就是太子。朝堂內(nèi)外,誰都知道太后寵愛太子。那么,生怕事實(shí)真相與太子脫不了干系的太后,關(guān)心則亂,意圖干政,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熙和帝是帶景明寺的高僧過來為死者念經(jīng)超度的。他的心思不在于什么國運(yùn)氣運(yùn),只是希望能為這些死去的人去掉些怨氣。至于他命人拿下太后身邊內(nèi)侍,拒絕將尸骨交給太后的人“管理”的事,不用猜也知道,只怕早已被人傳回了慈英殿。待到僧人們開始誦經(jīng),果不其然,有慈英殿的老內(nèi)侍躬著身子過來,說太后要見陛下。熙和帝氣得胸悶,卻也不得不丟下這里頭的事,看了看與僧人站在一處的謝忱,咬牙切齒的道:“朕知道了?!?/br>那內(nèi)侍也不知是耳聾還是動作遲緩,半天都不見動靜,熙和帝無奈,只好吩咐人照看好大師們,而后忍著氣邁開腿就往東宮外走。見熙和帝已走,俞尚書等人便也都各自長舒了口氣。仁君的仁,在于對百姓的仁,而不是對那些不知所謂,無理跋扈的后宮女子的仁。熙和帝的性情,于此處來看,未免過于仁厚了些。孫蓬此時已從孫君良的身后走了出來,面對圍著尸骨誦經(jīng)的僧人,他皺了皺眉:“阿……大人,這些尸骨要留在宮里嗎?”孫君良搖頭:“帶出去。放在宮里不妥?!?/br>“帶去哪兒?”御史中丞抬眼,“刑部,還是大理寺?”“大理寺吧?!?/br>不到一日的功夫,井被挖到了底部,尸骨一直不斷地挖出。有漆黑的,也有森白的,有男,有女,甚至還有明顯身量未足的孩子。挖井的人換了兩三批,御史臺的主簿到后來直接忍不住,一個轉(zhuǎn)身撲到到邊上的樹下,傾吐腹中洶涌的胃液。孫蓬始終沒有走遠(yuǎn),挖到后來不少人都已經(jīng)有些吃不消了,他卷起袖子,直接上前幫忙一塊骨頭一塊骨頭地接到地面上。俞尚書和御史中丞早認(rèn)出了他的身份,拍了拍孫君良的肩膀,只覺得孫家這個兒子倒是沒從小嬌慣,是個頂用的。景明寺的僧人也沒走,挖上來的尸骨有仵作幫忙拼接,沒拼湊成一具完整的,他們就自行念了一遍往生咒。到井終于挖空,最后一具尸體也拼湊出來,他們已經(jīng)念得口干舌燥。這一下,枯井邊上拿草席子鋪開的一整塊地上,滿打滿算,竟是擺了十四具尸體。按照時間排下來,仵作已吃驚地不知該說什么好。尸體若是死后并未立即入土,數(shù)月至一年便可白骨化。入土后則要用上三到五年。這十四具尸體,最近的是春瑛,不過一年有余,想來是死后很久才被人想起丟進(jìn)井中。而其余的……最長者,已有十余年。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差不多就是在如今的太子入主東宮的那年開始,這口枯井就成了藏尸的地方。對于這個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沉默了。俞尚書陰沉著臉,狠狠一腳踹在樹上,憤怒地說不出話來。御史中丞閉上眼,背過身去長長嘆息。“大人……”孫蓬咬牙,“為什么他……”孫君良知道他要說什么,搖了搖頭:“走吧?!?/br>事情的真相如何,仍需要三司使全力調(diào)查。誰也不愿再多留一步,只盼著快點(diǎn)離開這腌臜的地方,離開這個充斥著罪惡的環(huán)境。然而眾人才走出這個偏僻的角落,就見太子神情焦躁地在不遠(yuǎn)處來回踱步。孫蓬腳步一頓,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身后與僧人同行的謝忱。謝彰陷入了極端的尷尬中。他身為東宮之主,卻被熙和帝下旨禁足在宮中,更不得靠近枯井。此前熙和帝帶了高僧前來超度,謝彰自然得了消息,可他以為請的不過是尋常的僧人。哪里知道,東宮原來的老人卻突然告訴他,來人是景明寺的僧人,而謝忱也在其中。“皇兄?!敝x彰咬咬牙,頂著眾人詫異的目光走上前,“皇兄難得進(jìn)宮,不如留下用膳,孤許久未曾與皇兄聚一聚了?!?/br>御史中丞目瞪口呆,細(xì)論起來,太子與前太子的關(guān)系可不算太好。眾人不由自主地看向謝忱,一時不知他會如何決定。謝忱的面上始終無悲無喜,似乎對于謝彰的出現(xiàn)并不覺得詫異。反倒是他身邊的小沙彌瞪圓了眼睛有些不樂意:“師兄,你答應(yīng)了出宮后要帶我去吃城里最好的素齋的!”小孩子家家的耍個小性子,倒不惹人討厭。謝彰生怕謝忱這時候不管不顧地走人,當(dāng)即上前伸手要去摸小沙彌的腦袋:“孤的東宮里也有會做素齋的廚子,孤讓他做……孤只想跟你的師兄一起用次膳。”小沙彌沒好氣地躲開他,轉(zhuǎn)身跑到除了師父師兄外,在場唯一認(rèn)識的孫蓬身旁。孫蓬瞳孔一縮,下意識要往后避開,卻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