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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事發(fā)之時,她的朋友就嚷嚷說她絕無可能做下這種事,所以要求驗身。 鐘毓菀說她是堪堪被侵犯,如果所說屬實,裴沐身上一定留有痕跡。 但對所有驗身的提議,裴沐一概拒絕,而且絕口不說拒絕的原因。這種冥頑不靈的人,要換了她在朋友的位置,她也不能相信自己。 但古怪地,她當時存了點期望,覺得姜月章說不準是會信的。這點期望很沒道理,因為他們只是劍道相逢的對手,連朋友都說不上。她總是變著花樣挑釁姜月章,有時候還作弄他,而他也總是冷著臉,時不時就教訓她,還要說她“耍小聰明”、“就知道逞口舌之利”。 為什么會期待他相信?就像十歲那年,明明所有人都誤會她有意作弊,姜月章只是不例外而已,為什么她能不在乎所有人,卻偏偏覺得姜月章讓她受了委屈,所以她之后就是要變著法子氣他? 想不明白。 也不必想明白。 因為無論是十歲還是二十四歲,姜月章都沒有回應她的期待。 十歲那年,她委屈地說:“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br> 二十四歲那年,她故作輕松,其實心里也很委屈,問他:“我說沒有,你信不信?” 冷颼颼的地牢之外,他抓緊代表禁錮的欄桿,一點點蹲下來。他保持著沉默,從欄桿的縫隙里一樣樣給她遞東西:吃的,喝的,保暖的,甚至還有助眠的安神香和一個小香爐。 每一樣都是她平時喜歡的,真不知道他打哪兒知道的消息。 裴沐有點感動。 他遞完了東西,才直視著她的眼睛,說:“只有我信是不夠的。阿沐,你要讓其他人也信。為什么不接受搜身?現(xiàn)在還來得及。在法術(shù)的作用下,一月之內(nèi)的……痕跡都能查出?!?/br> 裴沐盤腿坐在地上,反問:“那你們?yōu)槭裁床蝗ゲ殓娯馆?,查她一個月內(nèi)到底有沒有受過侵犯?” 他回答:“師門不愿意欺負弱女子……” 話說到這兒,他的眼睛卻瞇了一瞇。這個動作令他的目光一下變得很冷,也變得異常鋒利;在光線幽暗的地方,他深灰色的眼眸像是變成了黑色,而且是深不見底的黑。 “不過,我找了幾個人,強迫她驗身過了?!彼掍h一轉(zhuǎn),說得云淡風輕,“好了,別這么看著我,都是女修。” 裴沐才扶好了自己差點落在地上的下巴。藏花書院的大師兄也會有這種不擇手段的時候么?她突然有點糊涂了。 “那,”她小心地問,“結(jié)果是什么?” 他又沉默了一下,才說:“有,而且就在那一天?!?/br> 裴沐怔了好一會兒,苦笑起來。這下好了,更沒地方說了。 她本來覺得藏花書院有一點好,她堅持不要被搜身,他們也就不強制,據(jù)說這叫“尊重修士的驕傲,哪怕是錯誤的驕傲”。但現(xiàn)在,對著那幽幽光線里的幽幽目光,她忽然又不確定起來。 她自暴自棄地往地上一坐,說:“大師兄,我只能告訴你,我沒做就是沒做,但是我絕對不會接受驗身?!?/br> 想了想,她又趕緊補充一句:“也絕不接受被強制驗身?!?/br> 這一回,姜月章就沒有回答她了。 他只是一直盯著她,目光幽涼得可怕。裴沐被他看得脖頸汗毛根根立起,不禁第一萬次地想: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眼瘸,就大師兄這種冷冰冰的眼神,也能說他是驕陽烈日般的劍意?除非太陽是冷的還差不多。 好一會兒,他突然輕笑一聲。 “你就那么喜歡她?” “……喜歡誰?” 裴沐茫然了一瞬,直接跳了起來:“我不喜歡鐘毓菀,你別冤枉人……不不不我是說,在這事之前,我是挺喜歡她的,是對朋友、對師妹那樣的喜歡,我才不會做出那種事!” “不喜歡她,還要和她顛鸞倒鳳?” 姜月章卻像已經(jīng)顧自認定了結(jié)論。他捏緊了欄桿,捏出“吱吱”的響;這響聲在靜謐狹窄的空間里回蕩,顯出幾分恐怖。 但再恐怖,也沒有他的神情恐怖。 他的五官比常人更深邃一些,高挺鋒利的鼻梁和微陷的眼窩之間,天生就能盛滿深沉的影子;唯一一點光,只是照得他眼神更亮得詭異。 “你原來是這么隨便一個人,只要對方模樣周正順眼一些,就能上?” 他的聲音也微微扭曲,古怪地笑了一聲,還發(fā)著緊:“裴沐,早知道你是這種人……” 裴沐一把將他帶來的香爐丟了出去,重重砸在欄桿上。防御法陣被激發(fā),令香爐摔碎在地上。 “滾!”她氣得不行,心想我想上也得先有功能好不好,可這話又不能說,憋得她只能砸東西。 “我告訴你姜月章,哪怕我死,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 第二天傍晚,她就跳下了黑水深淵。 她抱著必死的決心,僥幸沒死,但一身上下,也只剩一柄紫薇劍、半枚師父留下的鐵符。 師父生前說,鐵符是他祖上傳下來的,他一直很好奇鐵符中的地圖究竟是否存在,也很想知道昆侖山中是否真有神代遺跡。 裴沐前半生都在為了“藏花書院大師兄”這個名頭而努力,一朝失去目標,她有些茫然,干脆就決定去幫師父完成遺愿。 昆侖山神代遺跡是大事,她也料想過可能會碰見同門,只是她以為大家最多互相嘲諷幾句、比劃幾下,就能互不搭理,唯獨沒想到姜月章表現(xiàn)出了異樣的執(zhí)著。 “唉――我倆肯定是八字不合?!?/br> 裴沐再也睡不著午覺,干脆坐起來伸個懶腰,翻身往外而去。 還是繼續(xù)去找進山的搭檔好了。 第86章 “他比我們都好”(大師兄真是奇葩啊...) 藏花書院下榻的小院里, 江流夏正要出門,就撞見大師兄一行人回來。 “大師兄……” 大師兄快步走過,目光都沒掃過來一下。若非他淡淡“嗯”了一聲, 江流夏簡直疑心自己被忽略了。 不過大師兄就是這樣的性格。師父他們還很自豪,說劍修就該這么專注、這么無情。 但是阿沐在的時候, 分明不是這樣。 江流夏暗嘆一聲, 才去問隨后而來的同門:“這是發(fā)生什么了?” “江師姐, 你來評評理!” 停下來的人是張慶。江流夏和他交情泛泛,也不太喜歡這個咋咋呼呼、時不時還流露出重男輕女傾向的劍修師弟。 她保持八風不動的神情, 任由張慶在她面前張牙舞爪:“評什么理?” “我們剛剛――” 張慶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 卻被旁邊的鐘毓菀拉住了。她臉色發(fā)白,纖弱的身形如柳條輕擺:“張師弟, 別說了?!?/br> 江流夏皺了皺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