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僚垂著頭,一板一眼,平淡地回報。 “我們再去查探,那野修已經(jīng)消失了。但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一些痕跡,應(yīng)是軍中功法留下的,不是普通野修?!?/br> “宇文愷……一定是宇文愷!” 姜家家主氣得胡須顫顫,思及長女乖巧,心痛不已,一時落淚難言。 姜夫人更是直接昏過去了。 姜滟云得知這件慘事,匆匆與太子告了假,奔回家中,確認(rèn)噩耗后也是癱倒在地。姜家家主打起精神,將她一通罵,說她這樣跑回來實在危險。 “已經(jīng)沒了個三娘,要是你也,你也……我的三娘?。 ?/br> 一家人哭成一團。 唯獨姜公子冷眼看著,心里只覺得他們既吵又蠢,那姜瀲云也是不聽勸的,真可謂自己找死,就是沒得帶累他的阿沐傷心。 裴沐站在一旁,垂頭不言。 等姜夫人醒來,一看了她,就沖上來一頓怒罵。她不僅罵裴沐,也罵姜公子。 ――母親,不要這樣,這不關(guān)大哥和阿沐的事…… 姜滟云戴著白絨花,也是雙目含淚、滿臉憔悴,卻還極力拉著母親。 姜夫人卻因悲痛太過,陡然煥發(fā)了奇大無比的力量,讓她幼女也險些拉不住。她尖聲沖裴沐嚷嚷: “……你們都沒有心,沒有心!一個身為大哥,卻不先護著親的meimei,心心念念就護著個外人,一個家奴!你們……!” 姜公子坐在高背椅上。他是滿堂吵鬧里,唯一一個坐得穩(wěn)當(dāng)?shù)娜?,此時手里捧一盞清水,慢條斯理喝著。 聽了姜夫人的怒罵,他本是眼也不抬,卻在她罵出“家奴”二字時,他抬手便將玉盞給用力一砸。 ――當(dāng)啷! 好清脆的一響! 玉盞摔得粉碎,也驚得姜夫人那雙去推搡裴沐的手,不由自主跳了跳。 “三妹的事,怪誰?”姜月章輕咳兩聲,語速緩慢,語氣卻冰冷,像要將人凍僵,“先怪她自己。難不成我們沒告誡過她,讓她務(wù)必不要出門?” 姜夫人被他聲音一凍,勉強找回一點神智,立即就尖聲辯白:“我的瀲云有什么法子!那是余家最寵愛的幼子,被人綁了,夫家要她去,她哪能不去?還不都是你們――要是姜沐云肯去了宇文府里,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都是……” 姜公子譏笑一聲:“都是?我瞧著,都是因為你生了三妹,卻又教她事事聽夫家的話,才教成這拘泥又天真的‘賢良’性子,才有今日!” 姜夫人渾身一震! 她呆呆半晌,掩面痛哭。 姜滟云扶著她,低低勸慰。 姜家家主覺得長子說得太過、太不分長幼尊卑,便勉強喝道:“月章,你都說些什么!快向你母親道歉!” 姜公子聞言,便垂首望著地面,淡淡道:“母親黃泉有知,恕孩兒還不能一命嗚呼,去下頭跟您問好?!?/br> 姜家家主差點被氣個倒仰。 姜公子卻不再搭理他們,只側(cè)頭對那個心尖尖上的人招手,還說:“阿沐,他們傷心得失了智,莫要理。三妹的事,同你沒有半分關(guān)系,真要計較,五妹不也沒嫁人,高高興興去了宮里?” 他對著裴沐說話,語氣柔和極了,但那話里話外對旁人的漠然,卻也明顯極了。 不遠處,姜滟云因他那冷漠的意思而渾身一顫,怔怔看來。她喃喃道:“是我不好么?” 竟就失了神。 裴沐注意到了。 她收回目光,先走到姜公子身旁,握了他的手,并彎下腰,柔聲道:“哥哥,謝謝你維護我。我……我自己知道,我心里也并不認(rèn)為自己有錯。這世上,哪有誰該替誰遭罪的?” 姜公子正要表達一下自己對這回答的滿意,卻還沒來得及矜持一笑,便見她收了手,又扭頭去看姜滟云。 “所以,哥哥,這事也實在不能怪五姐。”裴沐平靜地說,“要怪,只能怪那不擇手段、窮兇極惡之徒。沒有受了害的人,卻要相互怨懟的道理?!?/br> 她聲音略抬高了。 姜滟云聽見了,姜夫人也聽見了。 她們彼此握緊了手,與她對視著。姜夫人依舊沒能擺脫那悲痛欲絕帶來的遷怒,而姜滟云則是始終怔怔,面上帶著難解的愧疚。 這會兒,居然還是姜家家主先反應(yīng)過來。 他立即往這里走了幾步,急道:“沐云,你要做什么?你不能沖動,憑你一個人是斷斷殺不了宇文愷的……!” 裴沐說:“我能?!?/br> 一時間,四周安靜如死。 姜公子笑容未起,陰郁便生。他沉眉不悅,加重語氣:“阿沐!” 然而,姜公子不高興了,姜夫人卻反而被他的不悅之言給喚醒了。這披頭散發(fā)的貴婦往這邊走了兩步,又倏然停住,兩只熬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裴沐。 “果真?”她問,“你能殺了宇文愷――你要去殺了宇文愷?” 姜家家主看得心驚膽戰(zhàn),連聲道:“不要輕率,不要輕率!” 在場的女人們,卻沒一個理他。 在場的男人……也沒有。 姜公子在拍桌子:“阿沐,過來!” 裴沐卻背對他,認(rèn)真對姜夫人答了四個字:“我能,我要?!?/br> 姜滟云緊緊攥著母親的手臂,攥得那昂貴的綾羅皺出難看卻真實的紋路。她與裴沐目光相接,多年來的默契,讓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阿沐,你要……”她盯著弟弟――不,meimei。 裴沐微微點頭:“嗯?!?/br> 家主有點生氣:“你們打什么啞謎?!” 姜公子其實也沒聽明白,但他聰明絕頂、心中有無數(shù)計謀,稍稍一想,便明白過來。 想通之后,他神色更是難看:“阿沐,我讓你回來?!?/br> 這是真生氣了。 裴沐回過頭:“哥哥……” 姜月章冷冷瞧她,再緩緩起身:“哥哥是怎么同你說的,你又是怎么答應(yīng)的?我讓你聽話,你難不成答應(yīng)我的,就能不作數(shù)?你說恩義都欠了我,難道也不還了?” 他又看向姜夫人,諷刺道:“夫人,這小混賬連答應(yīng)我的話都能不算,你還指望她遵守對你的諾言?” 姜夫人盯他一眼,沒吭聲,又去看裴沐。 顯然,她根本不信姜公子。她只顧看裴沐。 家里誰不是相處多年,誰還不知道誰了? 姜公子焦躁起來。 “阿沐!”他語氣變得凌厲許多,眉毛深深蹙起,“我不是說了,不需要等多久,便可以……” “哥哥,我自然是要還你恩義的,但我想要按著自己的想法來還?!迸徙迤届o道,“離你說的時間還有兩個月。第一個月里,三姐就沒了,剩下兩個月,還會發(fā)生什么?不說別人,連你也不是絕對安全。我不想再等了?!?/br> “這回宇文賊能誘出三姐,下回焉知會做出何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