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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姜滟云眼睛一亮,卻又遲疑,“可是,大哥很不喜歡我們幾個人?!?/br> 裴沐明白她的遲疑。 姜滟云是姜夫人的女兒,母女感情深厚,與外家楊家的往來也密切。而姜夫人與姜月章的關(guān)系實在稱不上好,楊家與這位姜家嫡長子,也因為政見不同,而很有些齟齬在。 自幼,姜月章就很討厭姜夫人和她生的孩子。 或說,姜府的兄弟姐妹里,他只看得上裴沐一人。 因此,姜滟云雖是他同父異母的親meimei,關(guān)系卻十分淡漠。 裴沐夾在兩人中間,也只能盡量周全雙方。她也不敢許諾,只說:“我盡量試試。若實在不行,五姐,你務(wù)必要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若是所托非人……” 她凝眉苦想了一會兒。 姜滟云反倒被她逗笑,輕輕打了她一下:“你想什么呢,便是個我不喜歡的人,為著姜家和楊家,那人也不敢如何。況且,你還能做什么?你也寄人籬下,還……我的處境,比你好多了?!?/br> 裴沐立即昂首:“我是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哪凶訚h!若五姐不開心,我一定提劍沖進(jìn)去,五姐說打誰我就打誰!” 姜滟云更被她逗得發(fā)笑。 氣氛輕松起來,此事也算說定,不再提起。 兩人到了廣識會,與同輩們友好地打了招呼。廣識會的據(jù)點,原先就是西城幾個鋪子,他們這群修士大多世家出身,各出些錢,買了鋪子,打通之后再裝修一二,就是廣識會的據(jù)點。 他們都是一群熱情的年輕人,也大多有些為國為民的心思。這六年來,他們在這里為西城的居民講學(xué),教他們讀書認(rèn)字,到冬天還會拿些家中不要的棉衣棉被出來,算是賑災(zāi)。 廣識會里有本地縣令、郡守家中的子弟,常常與官府再通個氣,一起賑災(zāi),這就免了被說“籠絡(luò)人心、居心不軌”的隱患。 一群人志同道合,相處起來向來愉快。 可今天,一踏進(jìn)廣識會的院子,裴沐就發(fā)覺氣氛不對勁。 廣識會的同伴們一個個露著怒色,齊齊瞪著院子中央的幾人。另外還有兩個年輕修士倒在一旁,像是被打傷了,正被人攙扶上藥。 院子中間的人則是滿身囂張,為首的年輕公子還裝模作樣搖一把羽扇,做一副風(fēng)流瀟灑的樣子,得意道:“如何,你們誰還敢來和我斗?” “宇文馳,你欺人太甚!”一名廣識會的青年怒道,“你今日無故打傷齊修、敦和,以為我們就會這么算了?便是宇文大將軍再厲害,也沒有叫你一人就騎到我們所有人頭上的道理!” 宇文馳,宇文大將軍的兒子? 裴沐與姜滟云對視一眼,都感覺到了對方眼中的微妙情緒。 宇文馳則得意洋洋笑道:“我怎么了?我只是按著你們的規(guī)矩,選擇挑戰(zhàn)而已。我的人贏了你們廣識會的人,這是我的本事,你們扯上家里,是不是輸不起?” 青年一噎:“你說什么?我們的規(guī)矩明明不是這樣……” 原來廣識會一直有條規(guī)矩,說如果有人對廣識會的什么做法不滿,可以帶人挑戰(zhàn),五局三勝,贏了,廣識會就改。 這是平息爭議的處理,而絕非是為了讓贏的人入主廣識會。 顯然,宇文馳在胡扯。 可這胡扯的宇文馳還很理直氣壯,顧自喝道:“五局三勝,我再贏一場,你們就得聽我的,以后這廣識會就是我說了算!” 廣識會的人紛紛怒斥:“胡說,我們的規(guī)矩不是這樣的!” “你胡攪蠻纏!” “宇文家難道要得罪瑯琊城所有世家?!” 一群人群情激奮,竟是連門口的裴沐和姜滟云都沒注意。 裴沐沉思片刻,將姜滟云往旁邊推了推,示意她躲遠(yuǎn)一些:“五姐,宇文馳性子混,你又不擅戰(zhàn)斗,別讓他瞧見你?!?/br> 待姜滟云退了,她才走上前。 邊走,還邊拔出腰中的劍。 她的劍是名家所鑄,名為“清霜”,劍出如霜似雪,劍鳴若冰風(fēng)呼嘯,清澈寒涼,不容忽視。 霎時,院中便卷出一片淡淡霜雪,連陽光也像凍結(jié)三分。 人人不由都看過來。 廣識會的人們眼前一亮:“沐云來了!好了,我們贏了!” 宇文馳則有些狐疑,顯然吃不準(zhǔn)她的實力。 “宇文公子,你欺負(fù)他們一群只會讀書寫字、清談長嘯的人,有什么意思?”裴沐笑道,“要比,就來與我比?!?/br> 宇文馳眨巴一下小眼睛,立即退后一步,躲在身邊高壯修士的背后,嘴里卻叫囂:“好啊,來!古泰,上!” 那高壯修士膚色銅黃,扁鼻闊口,耳朵上戴著很大的金環(huán),一副北胡舊部的打扮。他得了吩咐,獰笑一下,倏然便朝裴沐撲來! 廣識會的人們高呼:“沐云小心,那人力氣大,還會咬人!” 宇文馳幸災(zāi)樂禍,還頗為嫉恨地呼道:“古泰,給我咬了他的鼻子!” ――叫這人生得那么漂亮! 裴沐執(zhí)著劍,見古泰眼中瞳孔豎起、唇邊獠牙露出,渾身力量邪異,身邊環(huán)繞黑風(fēng)。 “妖?”她依舊笑瞇瞇,“怪不得這般囂張。可是,你們也不想想……” 清霜劍輕輕一點,劍尖乍然放出一朵雪花。 緊接著,萬千雪花紛紛揚揚,如夢似幻,整個籠罩了院落。 雪花飛在古泰的身上、臉上、眼睛上、獠牙上。 它們遮蔽了他的視線,也遮蔽了他的感官。 頃刻之間,古泰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世界成了一片純白―― 不,不是一片純白。 在純白中央,唯有一點極亮的光芒,猛地朝他刺來! ――砰! 高大的混血修士,突然自己往旁邊一滾,重重撞在地上,生生將獠牙磕斷。 滴答――鮮血淌下。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再一看,只看見那漂亮得過分的少年,拿著雪亮的清霜劍,含笑指著古泰的后心,一腳還踏在他身上。 “力氣果然大,自己就將牙磕斷了。哎喲,看著真疼?!迸徙鍌?cè)頭一笑,沖宇文馳戲謔道,“你剛才說什么,咬斷誰的鼻子?定是你自己了?!?/br> 她若有所思:“不然,我來幫你一把?” 宇文馳神色大變,甚至兩股戰(zhàn)戰(zhàn)起來。 有人發(fā)現(xiàn)了,鄙夷道:“豎子,墮了宇文大將軍的威名!” 時人崇尚名士風(fēng)度,向往的是兩軍于門前苦戰(zhàn),主人還能在后方氣定神閑地弈棋,最好等贏了之后,再哂笑一句“小兒輩大破賊”,這才足夠高貴。 而宇文馳這樣,贏了就得意、輸了就發(fā)抖,實在是最被人瞧不起的。 “你,你們……” 宇文馳咬咬牙,忽然轉(zhuǎn)身就跑,邊跑還邊放狠話:“等著瞧,我回去告訴父親!” “――我要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