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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怕給李磊壓力,幾乎從來不跟他提錢的事情。 “算你欠我的,李磊,你拿什么還?你現(xiàn)在都還在靠著我養(yǎng),你花的都是我的錢!我問你,你拿什么還????”她用一種近乎平靜的聲音問他。 那邊良久沒有出聲,然后電話被掛斷了。 徐悅愣在原地,抬頭看向天空。 這年的冬天格外的干冷,剛才李磊一家人說要買新衣裳,一人一套羽絨服,算下來得三四千。她要是有錢,不會舍不得出這個錢,可是她沒有錢,李磊也沒有,兩人下個月的賬單已經(jīng)一萬多塊了,她都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到底連續(xù)加了多久的班,今天還是因為李磊一家人都在,所以才準(zhǔn)時下了班。 她的付出李磊看不到,還在質(zhì)問她為什么舍不得給他家人花錢。 天空陰沉漆黑,就像她的未來。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很久不曾買過新衣服,連護(hù)膚品都只敢買便宜的用。 現(xiàn)在兩人還沒有孩子,要是有了孩子,她真不敢相信生活還會糟成什么樣子。 這晚睡在客廳冰冷的地磚上,她失眠了,不是凍的,而是在想自己的未來。 他爸媽等人一直沒有回家,過春節(jié)的時候他提出全部去她父母家過年,她拒絕了。 她這里已經(jīng)是一地雞毛了,因為那天超市她沒有結(jié)賬,他爸媽姐妹已經(jīng)連續(xù)這么多天都給她擺臉色。 她干脆就加班,加到凌晨直接在公司睡了,公司有提供臨時休息的房間。一直到過年放假了沒辦法她才回了家。 這個春節(jié)她過得沒滋沒味又鬧心??伤植桓一丶?,擔(dān)心他會將他一家人帶去她爸媽家。 如果是稍微懂點禮貌的也還好,畢竟是親家也沒什么,可是經(jīng)過超市那件事以及后面的相處,她就怕了。 好不容易將人送走,也開年了,開年這段時間是最好找工作的,但是李磊還是沒有動靜。 她試圖找過李磊談,可是每次聊到這里,李磊就開始發(fā)脾氣。 最后一次,她刻意早點下班,就是為了找他談一下找工作的事情。她刻意不那么正式地在飯桌上談起。 “我朋友他們公司在招工程師,我跟他打招呼了,不然你去試試吧,只是試試,不行就不去就是了?!?/br> 李磊猛地抬頭看她,臉色迅速變化,他憤怒地將碗砸到地上。 “我說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你每天就這樣逼我?有意思嗎????” 徐悅看著滿地的碎瓷片渣和眼前這個暴怒的男人,沒有說話。 李磊卻仿佛還不夠?qū)⒆约簝?nèi)心的郁悶給吐出來,他繼續(xù)朝她嚷道:“過年的時候,我爸媽好不容易過來一趟,還給你帶了家里的土豆!你呢,連買點東西都舍不得,他們走的時候,連紅包都不給封一個,徐悅啊徐悅,你什么時候變得這樣勢力了?” 徐悅盯著他,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身上有根一直緊繃的弦,嘣的一聲斷了。 她放下筷子,臉色很平靜地端起眼前的碗,用力地往地上一砸。 碗破碎的聲音將李磊鎮(zhèn)住的同時也打破了徐悅對情緒的控制。 她霍地站起身來,看著李磊,一字一句。 “我勢利?你他媽當(dāng)初一窮二白,要房沒有房要車沒有車求我嫁給你的時候,我嫌棄過你嗎?你在以前那個破公司上兩年班,一個月一千塊不到的時候我嫌棄過你嗎?你現(xiàn)在窄在家當(dāng)大爺啊,一分錢不掙我嫌棄過你嗎?為什么不給你爸媽買東西?因為我一個月要給兩千房租要還你他媽欠下的五萬信用卡分期,要支付生活花銷要付交通花費,你他媽連抽煙都是從我這伸手要錢你不知道嗎?為什么沒給你爸媽封紅包?我不知道封一個好看點嗎?你知道我這個月支付了多少錢嗎?兩萬二!就因為你爸媽一家人過來!我信用卡都刷爆了,找同事朋友借了好幾千才能付出來!你是牙齒變軟了是吧?軟飯好吃嗎?我連續(xù)加了多久的班?我連續(xù)多久一天都沒有休息過你不知道嗎?家里的家務(wù)你承擔(dān)過嗎?臟衣服堆在臟衣籃里都發(fā)臭了你都懶得洗一下,每天吃的泡面盒子都懶得扔。” 一口氣說出這些,徐悅激動的心情平復(fù)了很多。 她也終于明白了自己該做什么。 李磊從來沒有從她嘴里聽過這么多的抱怨,一時間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徐悅吼完之后沒有再繼續(xù)說話,她像是一只泄氣的皮球??蛷d里一時之間靜謐無聲,誰都沒有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徐悅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我們離婚吧。” 李磊的眼睛驀然睜大,他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不,不,徐悅,你在胡說什么?我們不離婚!” 徐悅說出來之后,整個人都輕松了,她感覺自己之前真是蠢透了,這種男人竟然也能看上,她這些年吃的苦真是活該,一點都不值得被同情。 她堅定重復(fù),“我跟你過不下去了,離婚吧?!?/br> 李磊沖過來,試圖抱住她,“不,徐悅,不離,說什么我都不離?!?/br> 徐悅只記得自己要掙脫他的懷抱,她對他的挽留十分厭惡,他自己自甘墮落,為什么還要拉著她一起下地獄? 徐悅一瞬間變得十分憤怒,她記得自己罵了他一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廢人了,我不會再跟著你吃苦的!” 她也沒有罵錯,他本來就像是個廢人,整天呆在家里也不出去工作,就等著她掙錢來給他花。 李磊大概是被她的那句廢人給刺激到了,雙目赤紅,兩人在掙扎的時候跌倒在了地上,他的手無意間摸到了一塊碎瓷片。 徐悅的生命就終止在了二十五歲,她才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不到四年。 回顧了她這一生,徐悅愣愣地摸著自己的右頸,大動脈還好好的,沒有摸到粘膩的液體。 她醒來的地方是她曾經(jīng)上班的公司。 這是家外企,她大學(xué)學(xué)的金融,畢業(yè)之后就進(jìn)了這家公司,做的卻是市營工作,整天都在策劃方案,開會,忙得不可開交。 她站起身,環(huán)顧了一圈。她的那些同事都在午休,她還記得在這里上班的場景,眼前的跟記憶里的沒有太大的出入。 她渾渾噩噩地走進(jìn)了茶水間,茶水間安了一面鏡子,她雙手撐在石英石洗手臺面上,看著鏡中的自己回不過神來。 她這是回到了從前的某個時光節(jié)點? 她那些記憶是大夢一場嗎? 她精神有些錯亂,那一切的一切發(fā)生得實在是太過真實,就好像是她曾經(jīng)真的經(jīng)歷過那些一樣。 她甚至沒有發(fā)覺進(jìn)來了人。 “徐悅?你沒有休息?” 聲音將她驚醒,她嚇得霍地回過頭,看清了來人。是她領(lǐng)導(dǎo)的領(lǐng)導(dǎo),華東地區(qū)的總負(fù)責(zé)人何宿東。 她連忙問好,“何總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