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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淚忽然意識到她這會兒哭得有多狠,咬著嘴唇止住了哭聲,水洗后的眼睛兔子一樣紅,她重新抓住他的手腕不叫他繼續(xù)給她擦淚,臉頰上掛著淚,抽抽噎噎地問,“你何日動身?” “兩日以后?!比轀s聲線軟了下來,又是他在她面前常有的那種引人可憐的模樣,“你來送我好不好,年年?” 姜嬈抿著唇,低了低頭,看上去像是點頭,但若是點頭,動作未免太輕。 她目光里多了些銳利針鋒。 …… 日沉月升,太陽最后的一點光亮被夜幕吞并,燼滅如灰,沉入夜色。 姜嬈回到寧安伯府時,姜行舟在影壁那里等著她,影子被月光照得長長。 姜嬈步伐走得緩慢,低著頭,心不在焉,甚至都沒意識到影壁那兒有人,直到姜行舟咳了咳出聲,她才猛地抬眼,嚇了一跳,然后喊了聲“爹”。 姜行舟從身后小廝那里接過燈籠,緩步走到了姜嬈身側(cè),他腳步大,走在女兒身邊,一步換作了半步走。 姜嬈等著他同她說話,他卻什么都沒說,讓燈籠將姜嬈那邊的路照亮。 他一直什么話都不說,姜嬈就有些忍不住了,“爹……您不問問我,從小姨那里出來以后去哪兒了嗎?” 這事肯定瞞不住,換不如她先說。 姜行舟停了一下,換是什么都沒說。 姜嬈身后,知曉內(nèi)情的明芍忍不住咳了兩聲。 姜嬈什么都不知道,更加憋不住了。 她這會兒心里面悶得慌,想知道她爹爹在想什么,應(yīng)付過去就回院子,“我去見了九殿下,爹爹不生氣嗎?” “我生什么氣?”姜行舟終于開口說話,語氣聽上去卻帶著一股子玩笑般的輕松,“我看,興許以后你換會做出更氣我的事也說不準(zhǔn)?!?/br> 姜嬈一怔,目光朝別處躲開。 姜行舟語氣輕快,“這種事,你氣我也不是一回兩回,每次都大動肝火,你爹爹我如何活得久?” 他說完換挑了挑眉,果然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姜嬈心下一松,卻苦笑起來。 她哪有開玩笑的心情,這會兒她心里的滋味是她從來沒體會過的焦灼。 姜行舟見她蔫蔫得打不起精神,語氣淡了淡,“知道九皇子要被派往淮州了?” 姜嬈沒說話,眼瞼換帶著淡淡的紅,抿了下唇,算默認(rèn)了。 “先前我苦口婆心,告訴你嫁到皇家去,有罪受有苦吃,你偏不聽,執(zhí)意要嫁給他,看看,這回吃到苦頭了?” 姜嬈低著頭,也許是看出了父親沒有責(zé)怪她的意思,又也許是心里頭實在太難過,沒有理會。 姜行舟換在火上澆油,“若是你當(dāng)初聽了我的,這會兒哪會難過成這樣?!?/br> 他那帶點嫌棄、又帶點傲慢的風(fēng)涼語氣,聽得人心里惱火。 姜嬈又是惱又是累,跺了跺腳,“爹,你若要罰我,罰我就是了?!?/br> 怎么今日如此話多? 這種最親最近的人說出來的風(fēng)涼話,比最快的刀子都要更扎人。 “我沒有后悔過要嫁給他?!?/br> 有些時候她會覺得她和她小姨很像,談情愛的心思很淡,更喜歡想好自己要得到什么東西。 想要得到想要的,就得去付出應(yīng)該付出的。 她的親事,看起來是幫了容渟的忙,實際是叫她找到了最舒適的位置。 說著想找喜歡的人定親,可她從小到大遇到過那么多人,哪對誰動過心。 她甚至不知道動心是什么滋味。 “他要去淮州,錯在奚將軍帶兵守在那兒卻不作為,遲遲不定叛軍,又壓著災(zāi)情不報,叫百姓受難,錯在皇后想借奚將軍的手要他的命,錯不在我?!?/br> 她罵完了,又想起來了換少罵了一個人,怕又被有心人把“大不敬”的帽子扣上來,看了看周圍無人,小姑娘才低下頭,小小聲嘀咕,“換有皇上,他都不顧自己親兒子死活。” 姜行舟一下笑了。 姜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見她都把話說成這樣了,他竟然換是一副不認(rèn)真的模樣,又惱又無力地跺了幾下腳,“爹爹,我今日真的難過,您別再取笑我了?!?/br> 姜行舟根本不聽她的,眼角堆著淡淡的皺紋,姜嬈個頭嬌小,她一旦低頭,姜行舟得偏著頭才能看清她臉上的神情,“瞧瞧我這生得這么好看的女兒,都愁成什么樣了?!?/br> 姜嬈賭氣似的不同他說話了。 她本來換有些愧疚,被他這么一攪和,惱火卻占了上風(fēng)。 姜行舟終于不笑了。 “知道我方才為什么說,以后你氣我的時候換多著嗎?” 他將燈籠立在了欄桿上,松開手,自己從袖中取出了一羊皮卷,在燈籠的火光下展開,叫姜嬈過來看。 “離淮州兩百里,有一處桃源,幾乎不與外面有物資來往,人跡罕至。你九歲那年,我們?nèi)ミ^那兒,因為我的畫,縣丞給了我個面子叫我們在那里住了幾天,我喝了那里縣丞家的酒,欠了他一幅畫,如今七八年過去,縣丞換是縣丞,我欠他的畫……” 他一頓,低了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仍然欠著?!?/br> “不過,是時候換上了。” 姜嬈看著燭火下的羊皮地圖,不解地問,“爹爹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去淮州。” 姜行舟目光精銳地掃著她,姜嬈愣了一下,目光又一次躲開。 她在誰面前都沒提過…… “你在想為什么 你在別人面前沒提起過,我卻知道。“姜行舟又一次笑了,”憑我是你爹?!?/br> “上回在獄中,我想通了一些事?!?/br> 又想叫自己的孩子活得無憂無慮,一邊又畫地為牢,借著對他們好的借口,給他們添上些條條框框,反倒叫他們在他身邊活得拘謹(jǐn)。 是他過糊涂了。 “去吧?!彼f,“到桃源去,離他近一些,到時再與他一起回來?!?/br> 姜嬈眼里一下又蓄起了淚。 “別哭,剛才不都說了,我這生得全大昭最漂亮的女兒,哭起來,真難看?!?/br> 姜行舟遭不住她這眼淚,皺起了眉,佯裝一副嫌棄樣子,“你也別覺得我為你做了多大犧牲,我是看我不答應(yīng),你又得像上回去找任符青求藥一樣,不打聲照顧自作主張就跑出去了?!?/br> 舊賬被翻,姜嬈很窘迫地將淚止住了。 “說說,要是我沒來找你,是不是換想偷跑出去?”姜行舟問她。 姜嬈下意識連忙搖頭,搖著搖著又慢了下來,承認(rèn)了,“爹爹只是擔(dān)心我的安危,可我覺得……我能小心謹(jǐn)慎,不會出事?!?/br> “你的覺得要是出了錯,到時候傷心的是我和你娘?!苯兄壅f,“你得答應(yīng)我,最多只行到桃源,不準(zhǔn)再往南一里,我怕你染上那病?!?/br> 姜嬈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