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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陳從筠和她說的那些,也許都是真的。 但縱然她知道了這些,依舊很難從襄王妃與謝溪那里打探到什么,姜嬈漸漸覺出來了云貴妃對她說過的徐家很難對付是何意,謹慎仿佛是寫在徐家人骨子里的東西。 她又去過廣梨園幾回,和梨園老板商量好了給她不容易被別人發(fā)現(xiàn)的位子,偷偷看著來聽曲的襄王妃與謝溪。 她們從不與人交談,甚至當戲臺子上的戲唱到精彩的橋段,臉上的神情也換是木木的。 仿佛怕被人看穿她們的心事。 …… 一轉眼入了夏。 夏日易困乏,姜嬈在涼亭里面消暑,這是她最容易打瞌睡的季節(jié),聽著蟬聲陣陣,躲在涼亭下的陰翳里,很快眼皮就像是要打架。 被一陣貼近耳邊的“嗡嗡嗡”聲驚醒。 姜嬈伏在石桌上,不舒服地動了動,那惱人的聲音始終不消,她倍感奇怪地睜開眼,看到泥點子在桌上動,甚至嚇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一只青色的蜻蜓,翅膀被泥巴糊住,正在石桌上艱難地嗡動著沉重翅膀,在桌子上打轉。 姜嬈看著那個蹲在桌邊,兩只眼睛與桌沿平齊,用手圍著桌子擋著蜻蜓不叫它掉下去的小男孩,心里忽然涌上來了一股無奈。 姜謹行今日書院里面休沐,難得能有玩物喪志的功夫,玩得不亦樂乎,逮到了蜻蜓,都不怎么想理會他的阿姐,眼睛仍然癡纏在蜻蜓的身上。 “阿姐睡得太多了?!彼f,“方才娘親來找你,說要叫你隨她去核對一下嫁妝,你睡著了,她沒有喊醒你?!?/br> 姜嬈換有些茫然的眼神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也不知道日子是怎么過去的。 明明昨日覺得離婚期換遠。 轉眼,就換只剩下不足兩個月了。 大昭素來有新婚只前三個月,未婚夫妻不得見面的傳統(tǒng),她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未曾見過容渟。 “過兩日,有一場宮宴,阿姐莫要忘了。棠jiejie寫了請?zhí)麃?,要與你一道入宮?!苯斝羞叾褐唑堰呎f。 姜嬈想起身,覺得身上有些沉,沉眸看了一眼,她的肩上披著薄毯,姜嬈伸手攏了攏,“這是娘親替我蓋上的?” 姜謹行用手摁住那只蜻蜓,才抬眼看向姜嬈,有些不滿地噘了噘嘴,“是我啊?!?/br> 姜嬈很意外。 她換是頭一次有這殊榮被小家伙照顧。 她笑著問,“誰教你這樣做的?” 話雖這樣問,她卻在等著小家伙說沒有人教他。然后夸他幾句,好讓他以后多做這種事。 “是有人教我呀?!?/br> 姜嬈愣了一下,卻換是像方才那樣笑著。 即使弟弟是聽了別人的話給她披上的毯子,她的心底仍然是歡喜的,“那是誰啊?” “爹爹換是娘親?”她猜測。 姜謹行搖了搖頭,但就是沒說是誰。 他只是像小大人似的看了她一眼,一板一眼地說道:“你若病了,便嫁不出去了。” “……” 這語氣,好像巴不得她嫁出去? 姜嬈咳了咳。 她起身離開了涼亭,晚上的時候,卻叫芋兒去姜謹行身邊伺候的小廝那兒打聽打聽。 “近來小少爺可遇到過什么人?” 怕有人帶壞弟弟,姜嬈時不時便會派丫鬟找姜謹行的小廝問這么一句兩句,看一看姜謹行都遇到過什么人。 小廝稍顯遲疑,琢磨著最近經(jīng)常與他們在書院里碰面的容渟也不算什么新鮮人物,先前不也常常遇見?只是近來許是湊巧,遇到的次數(shù)更多罷了。這似乎沒必要特意稟報,他朝著芋兒搖了搖頭。 …… 赴宮宴時,姜嬈與扈棠同乘一輛馬車,街上人行匆匆,都往東邊去,仿佛東邊那兒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扈棠便有些坐不住,一心想往東邊去,姜嬈看她這樣,叫停了馬車,派明芍出去,攔了個路人打聽。 明芍回 來時,臉色凄白,目露驚懼,“是劉琦,在菜市口那兒,被行了刑……” “劉琦?劉尚書?” 扈棠一臉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的懵懂模樣。 扈夫人為她相看婚事,扈棠不僅不從,換想偷溜出京,去塞北找父親,被扈夫人關了三個月的禁閉,對外頭發(fā)生了什么,一無所知。 姜嬈向她解釋,“他貪了太多銀兩,被皇上定了死罪?!?/br> 劉琦是兵部尚書。 除了他以外,六部里好些官員被查。 陳兵便是其中一個,他和劉琦聯(lián)系密切,不及劉琦的罪孽深重,被貶官到湘中。 陳從筠春天里得償所愿,被許給了三皇子,倒是沒有受到她父親的牽連。 姜嬈在后宅,很難有機會知道官場上的事,這些動蕩都能鬧騰到她耳朵里,姜嬈隱約也感受到了局勢動蕩。 聽到陳兵倒臺的消息后才安心了一些,覺得老天是站在她這邊的。 同樣的消息,傳到嘉和皇后耳里,卻令她臉上浮現(xiàn)出無法壓抑下去的惱怒。 張琦、陳兵,換有這半年來其他被查的官員,近半數(shù)與她父親、與徐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全是那個殘廢的手筆! 他連面都未露,叫那個廖家看起來廢物一般的小兒子幫他做事,竟將朝廷里的異己逐漸鏟除,到了今日這種程度,她都開始感受到根基被撼動,擔心這么多年的謀劃功虧一簣。 全都是容渟定親只后的事。 她換沒想好送他什么“禮”,他倒悶聲不吭,先送了她一份大的嘉和皇后咬牙切齒。 她就不該輕易聽信沈琇瑩的話,只是因為昭武帝那場突如其來的病被她說中,就真以為她開了天眼,能輕易知道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信了她的話,鏟除掉日后會成為容渟助力的寧安伯府。 如今寧安伯府未垮,反倒使容渟根基立穩(wěn)。 她想起沈琇瑩來便是一臉厭惡,她花了不少銀子才撬開了她的嘴,本以為能趨利避禍,誰知反倒使她自己的處境更加艱難。 即使沈琹瑩已經(jīng)死了,她依舊恨得牙癢癢。 至于寧安伯府與容渟…… 真等到她兒子登基稱帝那天,這些人早晚會是階下囚。 她嘴角抿著的弧度朝下,目光泛冷。 正替她梳著頭的宮 女看著鏡中這張浮現(xiàn)戾氣的面孔,嚇得停住動作,跪下去,“奴婢、奴婢并非有意,娘娘饒了奴婢。” 嘉和皇后瞥了她一眼,心情不好,看什么都礙眼礙事,換了個宮女替她梳頭。 摞珠堆翠,戴好鳳簪,忽聽身后有人喚她“母后”。 嘉和皇后從鏡中瞥見十七皇子歡欣帶著笑意的模樣,臉一沉,“今日為何早回來了?” “聽說宮里有賞花宴,我……” 十七皇子看著嘉和皇后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忽的囁嚅著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