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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得臉都憋紅了。 姜嬈的目光卻是泛著清明的冷。 她漸漸明白了,為何夢里的寧安伯府,最后會傾頹到那種地步。 夢里是她大伯繼承了寧安伯府,柳氏就成了伯府里的大夫人。 她爹顧著兄弟情誼,即使有繼承家業(yè)的心思,和繼承家業(yè)的本事,卻將寧安伯府拱手讓給了他的大哥。 柳氏卻把她爹爹,把她一家都當成了眼中釘rou中刺。 井底只蛙一樣,只知道盯著那點芝麻大點的利益,窩里斗的時候厲害,不知道和自己的兄弟綁成一股勁,去對付外頭真正的敵人。 愚不可及。 心里添了火,姜嬈轉(zhuǎn)身看著柳氏。 想到日后寧安伯府被毀,她和她爹娘弟弟分離,與柳氏脫不了干系。 她的目光中甚至有一絲憤怒。 既是柳氏先撕破了臉皮,她也就不愿再給這位長輩半分面子。 空有個長輩的身份,沒做到長輩應做的事。 更何況柳氏罵的是她娘親,今日若吞了這口氣,就是她不孝。 寬松袖下,姜嬈攥緊了手指,“伯母說不愿同我計較,可我若非要計較呢?” …… 燕南尋與于蔭學走上前后,容渟留在了原地。 長指在面前擺著的小案上微微點著。 茶杯中,水面紋絲不動。 似是在忍耐著什么。 懷青聽著指尖點到桌面的聲音,心跳聲也越來越快了。 緊張地看著戲臺子底下。 想知道那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得了四姑娘恩惠,他也怕四姑娘受了欺負。 …… 柳氏未料到姜嬈不依不饒,再次停頓腳步。 她擰眉看著姜嬈,眉眼間已經(jīng)染上了不耐煩的兇煞,指著姜嬈,怒氣沖沖,“你!” “咚”的一聲 白玉茶盞內(nèi),水面蕩開了漪。 落在杯底的茶葉被震的,一圈圈旋了上來。 容渟不耐煩了。 他的手指最后點了 桌面一下,抬起了手。 瞇著的眼里,染上了戾氣。 他盯著柳氏立領上露出的那截脖頸。 目光里沒有半點的憐憫與人情味。 反而帶著一絲屠戮的血性。 如同菜市場的屠夫,在看已經(jīng)摁到自己砧板上的那只待宰殺的雞。 只在掃到姜嬈身影時,想起 寧安伯府老夫人的壽辰,是小姑娘籌備已久的日子。 見血,不宜。 她也會害怕。 滿身戾氣忽有一瞬間平和下來。 與此同時,他的視線突地被一道身影阻隔。 燕南尋走到了姜嬈跟前。 他看似站在姜嬈與柳氏只間,不偏袒任何一個。 可身體已經(jīng)微微將姜嬈擋在了身后,朝著柳氏說道:“柳夫人。” 柳氏認得燕南尋,她不敢怠慢,趕緊朝他福了福身子,“燕先生。” 她看了眼被燕南尋擋在身后,像是找到了地方躲的姜嬈,心里恨得要命,可在燕南尋面前,卻只能勉強一笑,說道:“家里小輩不懂事,讓燕先生見笑了?!?/br> 明芍已經(jīng)想打人了! 但沒等到她出手,燕南尋就先冷笑了一聲。 這冷笑是朝著柳氏來的。 柳氏以為自己得到了燕南尋的認同,心里長舒了一口氣,她也知道燕南尋同四房的關(guān)系好,就怕燕南尋站在姜嬈那邊。 “小孩子年紀太小,尚可諒解……” 她的話被冷笑著的燕南尋打斷了,“那已為人妻、做人母親的,年齡頗長的長輩,不懂事,是否就不必諒解了?” 柳氏一下子怔然。 她的臉冷了下來,立刻明白了燕南尋的態(tài)度。 分明是護著姜嬈的。 面對著燕南尋的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燕先生應當知道,妄語是錯。燕先生什么都沒聽到,豈能亂說話?” “誰說我沒聽到了?” 燕南尋確實沒有聽清最開始姜嬈與柳氏的爭執(zhí)。 反而只聽到了柳氏狀告姜嬈血口噴人,又大事化不予計較的那些。 但這并不妨礙他睜眼說瞎話。 “不巧,老夫耳力甚好,柳夫人從頭至尾說了些什么,我都聽得清清楚楚?!?/br> 他側(cè)了側(cè)眸,看著于蔭學,“恐怕我的弟子也聽到了,是吧?” 于蔭學看著姜嬈。 正驚于姿容,略微 怔愣。 聽得先生拖長了聲調(diào)喚他,當即心領神會,說道:“弟子也聽清楚了,是柳夫人的錯。” 他雖然什么都沒聽清。 可他這筆賬算得明白。 柳氏膝下只有一子,尚且年幼,即使能與柳氏這一房交好,哪比得上做四房女婿,能給到他更大的助力。 目下,不管是為了討好姜嬈,換是為了討好先生,即使不論是非,他也要說是柳氏錯了。 柳氏頓時像啞了一樣,說不出半句話來。 三人成虎的道理,她懂。 更何況燕南尋又不是普通人物。 登峰造極,追隨者眾。 若指著他的鼻子說他血口噴人,單是燕南尋的追隨者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將她淹死。 柳氏掐著掌心,心頭所有的火,只能朝著一人去。 她看著站在燕南尋身后的姜嬈,惡狠狠說,“小掃把星!” 自從她回來她就沒遇上好事。 甚至她在山上這二十余日,越想越覺得鋪子被查的事,可能和大房脫不了干系一想到燕南尋在幫姜嬈,她可能名聲掃地,柳氏慌不擇言,想把姜嬈從燕南尋的身后拉出來,“你們都被她騙了!她只是看起來單純善良罷了!” 動作迅猛,看上去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對力道和情緒的控制。 指甲尖尖,手高高揚起,既像是要把人拉出來,又像是舉著巴掌要打人。 可手才伸出去,一陣裂開一般的痛意從她的手腕處傳了出來。 袖子被利鉤鉤開。 而袖子底下,她的胳膊,和袖子的下場并無太大區(qū)別。 手腕從干凈變得血淋淋,只是眨眼功夫。 “啊啊啊!”柳氏尖叫了起來,重重跌坐下去。 她倒在了戲臺子前的地上,身上沾血沾灰,臉色蒼白狼狽,極其驚慌失措地垂眸,看著自己白日里憑空受傷,穿了根鐵針的手腕,眼神就像是看見了鬼。 而此刻姜四爺也踏進了這個院子。 他聽下人說了柳氏在找他女兒麻煩,可來到院子里,卻看到了柳氏袖子被血染透,狼狽至極的樣子。 剛得知柳氏欺負姜嬈,他第一反應都不是趕緊喊大夫。 而是眉頭一皺,掃了這院子一圈。 有些想找出來,暗地里幫他女兒的人是誰。 只不過這人的手 段,有些過于兇殘了。 …… 容渟垂眸,視線回落到桌上的白玉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