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澤從前傷過很多女孩的心，我這叫嫉惡如仇，替天行道，就算以你的思想境界理解不了我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也不該助紂為虐，反幫著他欺負(fù)我?！?/br>
    “嫉惡如仇？”江易蹙起英挺的眉，想起趙云今在賭場啃著蘋果面不改色叫人剁他手的場景，又想起她在油燈街的電瓶車上威脅他的模樣，再聯(lián)想到她剛剛一臉無辜說著自己不認(rèn)識霍明澤拿穿越的幌子甩掉他的事情……

    “不見得?！彼f，“你本來就是惡?！?/br>
    ——你本來就是惡。

    趙云今罕見地控制不住表情，她冷著臉，低頭看自己的手。

    那皙白、纖弱的中指上戴著一只璀璨的鉆戒，克拉大得晃眼，趙云今看看戒指，看看江易，又看看他停在路邊的機車。

    “一定要這樣？”

    江易不說話，拿他那雙幽黑的眸子深深看她。

    趙云今下了車，鉆戒戴緊，手背用力抹過他機車的側(cè)面車身，一陣刺耳的滋啦聲后，他的車漆被鉆石刮掉，留下一道矚目的劃痕。

    趙云今意思很明顯。

    ——如果今天她注定要損一千，怎么也得傷他八百才行。就算江易拿了錢也得不到什么好，他車被趙云今劃了，狠狠心不管它還好，但凡他拿去換漆，修完到手里也剩不了幾個錢，可江易偏偏寶貝這車寶貝得不行，當(dāng)初拿全部積蓄買的，擦壞一點他都得打原裝的漆重刷一遍。

    后面車陣的聲音傳過來，那些車都是普通摩托，沒有江易的車好，一直慢騰騰在后面跟著。

    他拖了會時間，現(xiàn)在那些人就要追上來了。

    趙云今摘了鉆戒：“霍明澤送我的，不知道值幾個錢?！?/br>
    “江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我把它送你，你拿它去修車，然后放我走好不好？”

    難以想象她是怎么在剛劃了他車的情況下還能這樣云淡風(fēng)輕和他談條件，江易看不懂她，但他知道，今天面前但凡換做任何一個其他人，他都不會如此心平氣和。得承認(rèn)，摒棄道德倫理，只從美學(xué)范疇來說，看著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就讓人很難生起氣憤的念頭。

    趙云今拉起他的手，他手溫?zé)?，反襯得少女的手十分冰冷。

    她將鉆戒輕輕放在他掌心：“阿易，我這人很記仇，你對我不好我會報復(fù)，不如這樣，互惠互利，皆大歡喜?！?/br>
    江易淡淡問道：“我要對你好呢？”

    趙云今抬眼，對上他詭譎的眸光，他將戒指放回她手中，視線從她腕間的五色繩挪到她嬌艷的臉上。

    他說了句讓人聽不懂的話。

    “沒心肝的東西?！?/br>
    ……

    霍明澤的車靠路邊停了：“人呢？”

    江易煙抽了一半，指著機車后座上的鉆戒：“走了，讓我把這個還你，結(jié)賬吧，今晚追不到了?！?/br>
    霍明澤臉黑了，他身邊司機模樣的人遞過來一個紅包，江易捏了捏，蹙眉：“說好的三倍?！?/br>
    霍明澤收起那枚戒指，臉色陰沉：“你沒把人送到，三倍不算數(shù)了。”

    *

    雙喜愁眉不展了好幾天，他看上去比江易還著急。他心疼江易賠了夫人又折兵，給老棍兒買茅臺的錢沒賺夠不說，還被趙云今鉆戒劃了車，補漆的錢都未必湊得齊。

    江易在看守所待了兩個月沒怎么和人說話，換作平時一定會嫌雙喜話多，現(xiàn)在卻能忍了。

    深夜已至，街子外的宵夜攤冒起了煙火，他問：“吃東西嗎？”

    雙喜苦著臉跟他出去，熱干面淋著熱油和花生醬，香味撲鼻也沒能壓下他眉間的憂愁。

    江易：“我都沒說話，你耷拉著臉干什么？”

    “該死的趙云今！”雙喜恨恨罵道，“她要乖乖束手就擒，你不僅不用修車還能拿到三千塊錢，拿這錢去買茅臺學(xué)技術(shù)，再去賭場大顯身手，錢生錢再生錢，咱用不了多久就能離開油燈街換大房子了，我再給你封個賭圣當(dāng)當(dāng)，想想我都覺得美……”

    “這姓趙的女人最好別讓我碰著，碰照我鐵定揍她，揍到她親媽都認(rèn)不出來。”

    江易原本在玩手機，停下來看他，雙喜撓頭：“看我干嘛？”

    “林清執(zhí)是她哥。”

    雙喜反應(yīng)了一會才想起林清執(zhí)是誰，他硬著頭皮說：“我管她哥是誰，大不了也給我拉看守所關(guān)兩個月……你在逛淘寶看酒？這是啥，什么臺？”

    他恍然大悟：“這不會就是茅臺吧？這字念茅??？”

    雙喜從小沒上過學(xué)，大字不識幾個，他以為江易說的“茅臺”的茅是“毛”字，畢竟同音字里他只認(rèn)得這一個。

    “我見過這個酒啊?！彪p喜對著手機上的酒瓶和字仔細(xì)比較，“就是這個，我真見過，就在武大東家的櫥柜里擺著，跟這個一模一樣，老棍兒讓你買的是這個？那還麻煩什么，咱直接把武大東的拿過來不就完了？”

    “武大東的酒，你能做主嗎？”

    雙喜一拍桌子：“干他娘的！老子七歲就被他送上街要飯，十二歲被他拉去打小工，賺的錢一分沒見著，他拿我錢的時候問過我了嗎？我拿他一瓶酒而已，他敢說半個不字？”

    雙喜拍出自己的身份證，指著姓名欄武雙喜那三個字：“他不總跟別人說我是他親兒子嗎？我回自己家拿我爸一瓶酒還能算偷啊？大不了以后賺了錢買一瓶還他。”

    江易蹙眉，雙喜說：“要不這樣，武大東今晚不在家，你跟我去給我壯個膽，全程不用你插手，也不關(guān)你的事。這酒拿出來送到老棍兒手里我不要你錢，就當(dāng)投資了。如果你學(xué)不成手藝我認(rèn)栽，如果你學(xué)成了，以后賺的錢分我一半。”

    江易看了他一眼，雙喜下意識慫了慫：“如果你覺得一半太多，那就三成?！?/br>
    “……二成，不能再少了。”

    江易說：“三倍還你?！?/br>
    雙喜不太滿意，但三倍也是不小的數(shù)額了，他考慮幾秒鐘，應(yīng)了下來。

    江易吃完最后幾坨面，起身付錢：“走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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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6

    雙喜是撿來的, 在一個凄苦寒徹的雨夜，被人放進(jìn)籃子里偷偷塞到武大東家門口，當(dāng)時武大東煙盒最后一根紅雙喜抽完, 正要冒雨出去買煙，發(fā)現(xiàn)了門口的嬰兒, 遂撿回家悉心照料, 取名武雙喜, 把他當(dāng)成親兒子養(yǎng)。

    當(dāng)然，這是武大東的說法。

    雙喜對他這話一直嗤之以鼻，因為被拐來西河的那年他六歲, 六歲記事了。

    據(jù)雙喜說, 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