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次。”

“還來？”易清瞧了眼他那僵掉了的臉。

“來。你是不是怕了？”當(dāng)車子從最高處垂直往下飛速降落直到結(jié)束，龍?zhí)煊鹑潭奸]著眼睛扯著嗓子喊，這會聲音聽起來就有點開叉了一樣。

易清和他坐一排，全程就聽著他在旁邊鬼吼鬼叫的，自己倒沒覺得有多恐怖，中途的時候還睜開眼看了下旁邊的龍?zhí)煊?，看他被風(fēng)吹得有點變形的猙獰的面孔，然后就笑了。

“行，就再坐一次?！币浊遄呷ヅ抨?。這次出來就是給他散心的，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高興。

龍?zhí)煊鸬诙螐纳厦嫦聛淼臅r候，腳剛踩到地就開始晃悠了。坐一邊的椅子上吸了好久的氣才勻過來，說道：“爽?！?/br>
那邊的控制室里有抓拍的快照供人挑選。龍?zhí)煊饻愡^去看了，找到自己和易清的那張，“誒，你都睜著眼睛啦?！?/br>
那張照片里，他自個緊閉著眼睛，嘴巴張地都能塞進一整個漢堡了，一臉驚悚的表情，丑地自個都不忍直視。易清倒照得挺不錯的，臉上帶著笑，頭發(fā)被風(fēng)吹地往后翻，很輕松享受的樣子。

“要不要？要的話趕緊說啊，不然就是別組的鏡頭了。”里邊的工作人員指著那張照片問龍?zhí)煊稹?/br>
“不……”

龍?zhí)煊鸷竺娴摹耙弊诌€沒說出口，易清已經(jīng)把錢遞過去了：“要了?！?/br>
易清拿著快洗出來的照片，龍?zhí)煊鹪谂赃吙粗锩嬉荒標(biāo)拥淖约?，有點掛不住自己的面子，伸手就要去搶，被易清眼疾手快地躲掉了，轉(zhuǎn)眼就塞進了錢包里。

之后兩個人又去玩了很多別的項目，易清全程淡定臉，就剩龍?zhí)煊鹪谂赃呁劾餐劾驳匾桓币酪畹臉幼?，幾個小時下來，到最后話都說不出來了，坐椅子上癱軟著裝死人。

“還要不要再來一遍？”易清坐他旁邊問，手上全是兩人玩各種項目時抓拍到的照片。

龍?zhí)煊饟u搖頭，兩個人走出園子里沒多久，還沒上車，龍?zhí)煊鹁蜎]忍住，跑到路邊的一個垃圾桶旁邊哇啦啦吐了起來。

把一一接了后，到就近的飯店里吃完飯后，龍?zhí)煊鹁豌@后座里躺著睡著了，易清開著車子繼續(xù)走。

半夜的時候，龍?zhí)煊鸬氖謾C響了，一開始易清也沒打算接。后來電話響了兩三次后還一直頑強地打過來，龍?zhí)煊鹨矝]被吵醒。

易清把車停邊上，把掉座位下的手機撿起來，來電顯示是張亮。

“喂，羽哥嗎，你在哪？這么多天了，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br>
“他沒事?！币浊宓偷偷卣f著。

張亮在那邊沉默了好一陣，良久，遲疑地問了一句：“你是？”

“易清。我?guī)鰜砩⑸⑿模^幾天就回去?！?/br>
“你回國了？”

“是?！?/br>
“你們現(xiàn)在在哪？大家都很擔(dān)心羽哥，他現(xiàn)在怎么樣，還好？”

“我們自己開車出來的?！币浊迩屏搜酆竺嫠谜斓凝?zhí)煊穑骸八€好?！?/br>
“額?！睆埩烈矝]猜著是這個狀況，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有急事嗎，半夜打過來找他？”易清問道。

“哦，沒有。羽哥公司里有人管著，暫時沒出什么亂子。其他喪禮后的一些雜事也由我和楊一處理了，叫羽哥放心就好?！睆埩料肓艘幌拢拔覀兌伎彀雮€月沒羽哥的消息了，他也不準(zhǔn)我們主動聯(lián)系。這么久了，大家都很擔(dān)心的。今晚這邊突然下雨了，怕他一個人在外面出事，所以才打電話過來。”

“好，知道了。沒其他的，我掛了?！?/br>
“行?！?/br>
正要掛電話，張亮又在那邊喊住了：“誒，你們是自己開車出去的嗎？”

“是?！?/br>
“那下雨天別讓羽哥開車。”

“怎么？”

“車禍后遺癥。他羽哥開車會出現(xiàn)幻覺，根本上不了路?！?/br>
易清停了下，心里咯噔了一聲，“明白?！?/br>
“謝謝?！焙盟圃谀沁厭暝撕芫?，張亮的聲音里帶著難掩的窘迫。

“沒什么?！?/br>
掛了電話，從后視鏡里看那人熟睡中臉，白天游樂場里他肆無忌憚大叫大笑的樣子還浮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他想起同樣是這張臉，在幾天前的夜晚里靠在自己的肩頭傷心痛哭。

無論是高興大笑的，還是傷心大哭的，他都替他心疼。

他打開車窗，從車盒子里摸出一包煙來，點了一根吸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一下子心情如此地低落了起來，也許是張亮跟自己提起的那場車禍讓自己太過愧疚，又或許是想起了身后這人以后要面對的種種而替他感到不安。

他吸完一根煙，轉(zhuǎn)過身去把龍?zhí)煊鹕砩系袈湟话愕谋√豪饋砩w好，轉(zhuǎn)過去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少了白天里的從容，開著車子朝不可知的前方?jīng)_了出去。

他多想像這樣的替他擋在前頭，劈開黑暗，帶著他駛向光明。多想，身后這個人，能一直像自己初見時的那般，不經(jīng)世事，沒有愁苦，只有喜樂。

那個少年的喜樂，他想傾盡所有來守護。

卻沒想還是讓他受了傷，成了現(xiàn)在這樣讓自己心疼的他。

☆、第二百一十八章

那天早上，龍?zhí)煊鹦褋淼臅r候，車子停在了一條窄小的石子路邊，易清蹲在路沿上吸煙。風(fēng)將寬松的短袖T恤衫吹地緊貼著他的前胸和小腹，微弓著的背彎成一條好看的弧線，晨光打在他的側(cè)臉上，映照著白色的煙霧一絲絲地從他的嘴里飄散出來，顯得蕭索而寂寥。

“給。”龍?zhí)煊鹱叩剿磉?，手里遞過去一小袋吐司片，“待會我來開車，你睡一下?！?/br>
易清接過袋子，卻沒打開吃，只蹙著眉吸完了煙，然后站起來對龍?zhí)煊鹫f道：“隨便找家旅館休息下，我得洗個澡換身衣服?！?/br>
“好，我查下地圖?！?/br>
龍?zhí)煊鹱⒁獾剿嫔悬c蒼白，剛要問他有沒有事，易清已經(jīng)一頭鉆到了后車廂里，隨手拉了條毯子蓋在自己的身上閉上了眼睛。

興許是開夜車太辛苦的緣故，他沒再多打擾，按著導(dǎo)航里說的朝附近的一個鎮(zhèn)上開去了。

路況實在太差，坑坑洼洼的隔幾米就有坑，想避都避不過去，龍?zhí)煊鸨M量把車開平緩些，免得太顛簸了影響易清睡覺，即使這樣，等到了鎮(zhèn)上找到旅館的時候，龍?zhí)煊疬€是發(fā)現(xiàn)易清的臉色比之前更加不好看了。

“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龍?zhí)煊鹛嶂渥雍退狭藰?，進到房間里就看見易清坐在床沿邊發(fā)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