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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控制自己入定的時間,以及不能在入定后察覺到周圍的動靜。 所以穆鳴不知道陸維在看他,仍舊保持著深度入定的狀態(tài),未曾醒來。他雙目輕閉,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兩彎淺黛色的陰影,大約是因為昨天擦過藥,臉上的青紫腫脹退了不少,顯露出清秀溫潤的五官輪廓。 那身破爛的黑白道袍,在昨晚脫下后已經(jīng)被丟棄。穆鳴身上蓋著白色的棉制里衣,一截帶著瘀傷的小臂從里衣下伸出來,手掌搭在陸維勁瘦的腰上。 陸維輕輕抓起穆鳴的手腕,將他的手從自己腰間移開,放置于鋪了柔軟皮毛的床榻上。 心想,穆鳴這一世雖是生于貧寒農家,卻自幼就沒受過什么苦楚,昨天難為他受了那么重的傷和驚嚇,若不是遇到自己,差點連命都沒了。現(xiàn)在就不要把他驚醒,再讓他好生的多睡一會兒。 陸維趿鞋穿衣起床之后,如往常般去了洞窟外的簡易廚房,炊火淘米、剁了些細碎菜rou,煮了半鍋簡單的菜rou燙飯,又攤了幾個雞蛋蔥油千層餅。 等他把鍋子和蔥油餅端回洞窟,天色已經(jīng)大亮,這才看見穆鳴揉著眼睛,肩上披著里衣,露出半片胸膛,從床上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的說:“早啊,大哥?!?/br> 陸維見穆鳴露出的半片胸膛之上,青紫瘀傷的顏色褪了不少,可見鎮(zhèn)玄給的傷藥果然有奇效,不由心中大定。 順手把鍋子放在洞內的鐘乳石臺上,盛了一碗燙飯端給穆鳴,道:“昨晚見你沒什么胃口,今早身子爽利些了吧,好歹用些稀飯?!?/br> 穆鳴卻皺著一張清秀小臉推拒道:“好教哥哥得知,我并非是沒有胃口,而是因為修習了打坐參禪之術,再也無需飲食。如今聞到這些飯菜的香氣,雖然不覺得討厭,卻沒有什么口腹之欲了。” 穆鳴說完,正好看見鎮(zhèn)玄收了趺坐,從寒玉床上起身,于是指著對面的鎮(zhèn)玄打比方道:“就和鎮(zhèn)玄道長一樣?!?/br> 鎮(zhèn)玄聽了穆鳴的話,踩著木屐步下寒玉床,走到陸維和穆鳴身邊,仔細端詳了一番在竹床上披衣而坐的穆鳴,面無表情道:“不,你還沒有完全斷絕口腹之欲?!?/br> 穆鳴錯愕道:“自我打坐修行以來,確實每日里只飲些清水,再也不想吃東西了,道長此話怎講?” 鎮(zhèn)玄表情和語氣都極為認真:“若非如此,為什么你昨天晚上,還要偷偷舔陸維的嘴嘗味兒呢?” 穆鳴聞言,臉騰地一下子全紅了,一直紅到脖頸處,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我不是,我沒有……” 鎮(zhèn)玄搖了搖頭,打斷穆鳴結結巴巴的解釋,目光凝重道:“我們修真之人,首要的就是要斷絕克服口腹之欲,才能輕身健神,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的話,將來如何踏上大道、羽化飛升?這一點,與君共勉?!?/br> 說完之后,鎮(zhèn)玄這才頂著那張高冷的冰山臉,踩著木屐,轉身離開洞窟。 陸維和穆鳴之前,彼此間只以兄弟相稱,是沒有挑破這層窗戶紙的。如今被鎮(zhèn)玄一說破,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變得非常尷尬。 穆鳴掩飾似地,帶著張大紅臉慌亂的穿衣起床,然后彎腰去整理床鋪。 陸維見穆鳴雙頰通紅,已經(jīng)臊到不行,也不知該再說些什么,只有沉默的低下頭,端著碗開始慢慢吃燙飯。 床鋪根本沒有多亂,穆鳴一會兒就將它鋪的平平展展,于是直起身看到不遠處的竹制桌椅,便又去整理。 陸維在這雪山頂上,平時除了和鎮(zhèn)玄聊聊天,精神生活方面其實挺空虛無聊的。 而鎮(zhèn)玄專注于修行,也不是什么時候都能陪著他聊天。 所以他又找奇陽子要了筆墨紙硯,以及朱砂、石青藤黃等顏料,閑來時寫寫字、畫些畫兒,聊以寄情。 這些東西,現(xiàn)在就堆放在竹桌之上,并沒有怎么收拾。 穆鳴這個時候臊勁兒已經(jīng)過去了,臉上慢慢褪了紅,伸出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張雪白宣紙,看到上面簡單的勾勒了幾筆花草,朝陸維開口道:“大哥,你如今還在學畫畫???” 陸維一邊端著燙飯喝,一邊回答道:“在這雪山頂上,平時閑著沒事兒,胡亂畫畫。” 原身自然是沒有學過畫畫的,但是陸維卻會。 他的這一筆丹青,看起來寥寥幾筆寫意,其實從墨色到構圖都極為講究,算得上是大巧若拙,連鎮(zhèn)玄見了,也贊他書畫中自有質樸道韻。 穆鳴之前一直在讀書考科舉,再加上這個世界顏料著實不便宜,哪還有精力金錢兼顧繪畫,對繪畫方面并沒有什么真正的鑒賞能力??吹胶喓唵螁卫L于素白宣紙上的這些幾筆畫,亦不知陸維的畫到底是什么水平。 但現(xiàn)在左右無事,穆鳴自忖還是在前世的義務教育美術課上學過點水彩畫,如今見顏料筆墨齊備,不由得起了些興致。 反正他與大哥水平都不高,誰也別嫌棄誰,正好樹立個共同愛好,互相學習進步、增進感情。 他當即拉開一張竹椅坐下,鋪開宣紙,磨墨提筆,凝神片刻,也開始作畫。 陸維的記憶中沒見過穆鳴作畫,有些好奇,于是端著吃了一半的燙飯走了過去,站在穆鳴旁邊,看他在紙上勾勒。 穆鳴落筆極快,陸維看到他畫的卻是一個老道。 老道身穿姜黃的八卦道裝,星冠束發(fā),烏須垂于胸前,眉目清雋出塵,盤腿坐于蒲團之上,眼皮半垂,神色平和端雅,給人一種需要仰視的光明偉岸之感。 說來也奇怪,穆鳴本來沒有什么畫技,只會一點水彩,但這個老道的形象卻特別的細膩逼真,仿若是真人一般,簡直從畫面中呼之欲出、伸手就能觸及。 而且這老道周身散發(fā)的氣勢既光明清正,又蒼茫深遠,仿若他就是“天道”的存在,仿若他就是整個浩渺的宇宙。 陸維看著穆鳴畫完最后一筆,還沒來得及感嘆夸贊兩句,便異像陡生。 那張繪有老道形象的宣紙,忽然騰地一聲起火,光焰耀耀,眼瞅著就在陸維和穆鳴面前,瞬間燒作灰燼,什么都沒留下。 “奇怪,這是怎么回事?”陸維端著碗,不自覺地退后了半步,吃驚的望向穆鳴,“二郎,你畫的是什么?” 穆鳴也被嚇了一大跳,望向陸維,怔怔道:“大哥……那是玉清觀想圖,就是之前在降靈臺的時候,打入我腦中的那一副畫?!?/br> 其實他原本只是想畫幅簡單的葡萄水彩練手,但不知怎地,莫名就畫下了那幅腦中的玉清觀想圖。 簡直就像是,冥冥中有人捉住他的手,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