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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不按常理出牌呢?你能不能有點危機感?”明川已經(jīng)看出來他不是個很著調(diào)的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我們來談?wù)剟”景??!?/br>“……”李良一口氣憋在心里吐不出來,非常難受。然后他們就在明川的要求下開始討論劇本了。這是個復仇故事,現(xiàn)代背景下的正劇向,按照慣例,既然明川扮演有反派色彩的男主,要復仇,那么女主就一定是一個反面,代表正義,而無論是為了過審還是故事的對稱性,李良都在基礎(chǔ)設(shè)定里玩了許多花活。明川扮演的男主角表面身份是個正義的警察,實際上一直在調(diào)查多年前離家就再也沒能回來的父親的死因,并且借著職務(wù)之便得到很多信息。女主角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女律師,號稱為了錢什么案子都接,多次為被告辯護,又因為受理案件被媒體曝光,引起眾怒,所以舉步維艱。他們在電影中的第一次正式相逢是非常詩意的,暖色調(diào),女律師拖著疲憊的身體在夕陽光線里坐到臺階上,她剛經(jīng)歷過一波熱心群眾的拉扯聲討,精疲力竭,短發(fā)蓬蓬的,亂糟糟一片,脫掉高跟鞋,腳也扭傷了,又紅又腫。這時候男主角出現(xiàn),在她旁邊坐下。女律師回過頭看他,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狼狽的警察。兩個倉皇的人對視著,突然笑了。全片的感情線非常明亮,清晰簡單,愛財如命的律師愛上警察,知法犯法的警察愛上律師,看上去像是一對十分般配的戀人。但劇情卻是痛苦的拉扯。律師的雇主就是警察親手抓捕并且拷問出當年舊事一點痕跡的犯人,他們彼此都知道這里面的牽扯,但卻極力避免向彼此提起這件事,一直到一切都無法隱瞞。警察帶上槍,脫掉了警服,爬上火車,準備進行一場古老的復仇。律師在狹小逼仄的老房子里送走最后一個親人,得知他不知所蹤大的消息。一個追趕仇人,一個追趕愛人,一個在猙獰的笑,一個在痛苦的哭。一個是因為恨,一個是因為恨。斗爭,拉鋸,強弱倒轉(zhuǎn),情緒變換,都有一種壓抑而對稱的美感。說實話,單純論專業(yè)技能,誰也想不到,李良實際上是個很不正經(jīng)的人,而且做事如此任性,看上去也完全不像是會寫出這種壓抑現(xiàn)實向沉重故事的人。他就像是那種會寫小雞電影,或者喜劇片,或者比較新潮的歌舞電影之類新嘗試的人。但一旦他進入狀態(tài),開始談?wù)撟约旱墓ぷ?,就和明川所熟悉的那種專業(yè)人士一模一樣,嚴謹,完美主義,說話激動的時候甚至會輔以手勢,滔滔不絕描述自己的設(shè)想和觀點。明川看過上一版的劇本,這本來是個基督山伯爵式的故事,帶著痛苦和火焰歸來的復仇者,當然會有一個相對比較光明的結(jié)局,但現(xiàn)在李良就徹底暴露了自己的審美傾向。他想要更黑暗的結(jié)局,但卻擔心自己得不到支持而被強行改結(jié)尾,所以想要先取得明川這一票。在他的設(shè)想里,要把男主角寫死。然后電影的色調(diào)就徹底灰暗下去,復仇者的仇恨變成了歇斯底里的掙扎和試圖自我救贖,最終失敗,女律師失去了人生中最后一個愛她的人,從此之后人世冰冷。不得不說,明川其實覺得非常過癮,他能想象到這是對自己的演技,體力,和理解能力,甚至大腦的一次徹底的鍛煉,就好像是專業(yè)技能的拉伸運動,一邊畏懼,一邊渴望。李良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還是很有希望成功的。他搓了搓手,滿懷期待:“你覺得呢?”明川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十分克制:“只要你不想給我當媽,我覺得還是可以接受的?!?/br>李良:“……好吧你贏了?!?/br>然后他們開始討論劇情。演員和編劇的著眼點是完全不一樣的,像明川拿到劇本,只需要琢磨自己這個角色的心路歷程,他的受教育程度和生活環(huán)境,他的人設(shè)給他的一切信息,表現(xiàn)出來應該是什么樣子的。他多半時候算是個表現(xiàn)派,但是徹底入戲的時候也可以是體驗派,這本來界限就沒有那么清晰,也說不上孰優(yōu)孰劣,挑選一個最好的,最合適的表現(xiàn)方式就可以了。無論故事敘述的角度怎么變,其中最重要的核心人物,男主角,實際上出入是不大的,因為背景故事是確定了的。明川當然非常用心的揣摩過,現(xiàn)在要說,也是頭頭是道。他說:“你從一開始就想要一個絕望的故事。他是個絕望的人,他遇到絕望的事,他意識到自己即將陷入深淵,做出絕望的掙扎,但是最后這些都失敗了,就算是另一個人的愛,也只是投射在深淵上的一束陽光,誰都不能把他拉出來。他被仇恨主宰,最后也被仇恨腐蝕,徹底吞沒,從這個層面上來說這是個讓人掃興的悲劇,就算觀眾視角的壞人最終受到了懲罰,也是一種完全不讓人感到愉悅的形式,甚至很荒謬,有一種頭重腳輕,期待了很久的一聲巨響,結(jié)果只是一聲悶響,幾乎沒有什么波瀾,也不為人知的感覺。唯一知道的人是故事中最悲傷的人。”李良瘋狂點頭,皮卡皮卡的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明川被他盯著,反而覺得這種忘情的分析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的專業(yè)素質(zhì)也是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調(diào)整了一下就繼續(xù)說:“這讓我覺得,這部戲要拿到太瘋狂的票房是不可能的,但是保持現(xiàn)在這個水準,獎項和口碑是可以預料到的,我們唯一的劣勢就是——男主角資歷很淺,黑馬意味太濃?!?/br>李良倒不贊同這個:“這不是問題,”他暗示意味的沖著明川眨了眨眼睛:“有錢,咱們買獎,反正實至名歸,本來就是咱們的東西。”戲還沒拍出來就把獎杯視為囊中之物,寧肯花錢也要拿到手里,李良這種氣質(zhì),真不知道該說是文藝的土匪呢,還是被寵壞的富家公子。明川無言以對的看著他。李良又笑了笑,非常吊兒郎當?shù)臏厝幔骸芭率裁?,顧碧城不給你買,我給你買,咱們買個影帝玩玩?!?/br>明川摸不清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于是很認真的開玩笑回答:“謝謝,他不讓我拿陌生人給我的東西?!?/br>李良捂著胸口,意見很大:“這就過分了吧!我怎么就是陌生人,咱倆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可是我見著你就覺得親切,大概是上輩子見過的,緣分很深的呀!”明川知道他用的是紅樓夢的典故,只是對于把自己當成林黛玉有點適應不良。他也算是摸清楚了李良的基本特質(zhì),就是這么任性,嘴上沒有把門的,只有談到工作內(nèi)容的時候才會暴露出精英本質(zhì),冰冷而且專業(yè)。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要忘記剛開始見到李良的時候產(chǎn)生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