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

    不過，很快，什么樣的困難都難不住勤勞勇敢而智慧的中國人!崔綠真的心愿單上又多了一項——做電腦!

    這個春節(jié)跟前幾年沒多大差別，自從條件上來了，崔顧兩家的年夜飯規(guī)格也跟著“水漲船高”，不再簡單的滿足于雞鴨魚牛羊rou，而是多了許多從廣東空運來的海鮮，黃外公年三十兒下午四點休市后才帶回來的，成箱的蝦蟹鮑魚海參往家里搬，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蘇家溝的人們遠(yuǎn)遠(yuǎn)看著，咂吧咂吧嘴，廣東的錢可真好掙吶!

    眼看著這兩家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村里心眼活泛的人都開始蠢蠢欲動，再加拜劉惠那一通鬧，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人造革皮包是個暴利行業(yè)，趁著年關(guān)已經(jīng)有人在買地蓋廠房了。

    這兩年物價漲得更離譜，糧票rou票各種票逐漸退出歷史舞臺，什么東西都沒有“憑票供應(yīng)”一說，鋼筋水泥磚瓦那更是遍地開花，要蓋房子只需錢到位，啥材料都能搞來……工期也大大縮短了。

    這不，短短幾天時間，大河皮革廠不遠(yuǎn)處就蓋起了幾座另外的皮革小作坊，準(zhǔn)備過完年設(shè)備就能上馬。崔家人被這事鬧得，心里不痛快。

    這幾年廠子能掙到錢，憑的就是“獨家生意”，在石蘭省附近幾個省市內(nèi)，用綠真的話說就是“壟斷”?？梢坏┯辛藙e的競爭者打破這種局面，皮包價格暴跌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摹?/br>
    “以后啊，生意不好做咯，咱們得勒緊褲腰帶，為孩子攢點錢?！贝蘩咸皖櫪咸谑孜?，看著下頭穿新衣的兒女們告誡，兩個老頭子各叼著個煙斗，坐在沙發(fā)最邊緣。

    “是不好過嘞，尤其老二家又添了個兒子，以后娶媳婦兒可難著呢。”

    半年前，陳麗華又生了個大胖小子，從此顧家兩兄弟都有兩個孩子了，顧老太是徹底放心，對兒媳婦們徹底沒要求了……當(dāng)然，她也沒時間要求她們，因為超生罰款就夠她難受的。

    超生罰款天經(jīng)地義，她沒意見。

    可問題是，顧學(xué)章自個兒當(dāng)著市長，不僅沒少罰點兒，還罰了他親大哥六千塊錢!這六千塊是頂格處罰，哪怕是放全國去也沒罰這么多的，顧學(xué)章還說這是市里計劃生育委員會開會研究決定的，他無權(quán)干涉。

    當(dāng)然，也算以身作則，“大義滅親”。

    顧老太這位多年的婦女主任實在是想不通，咋鼓勵多生的是他們，不讓生的也是他們，只要父母養(yǎng)得起，為啥不讓人家生？在這一塊上，崔老太雖然不識字，可她卻更能想得通。

    “尤其老二家，不許再慣八斤了，孩子不懂事，難道大人不知道錢難掙？”她不爽的瞪了兒子一眼，話題又回到明年錢難掙上，所有人情緒都高昂不起來。

    誰知道，當(dāng)天晚上就有幾名皮革廠工人上門來，說要辭職。

    問為啥？

    幾個新開的廠子挖他們過去，待遇跟黃永貴在大河一樣，還有分紅。

    崔家?guī)讉€男人想要挽留，綠真忙攔住他們，算了，既然挑這個時間來辭職，那就是考慮清楚，去意已決的，再怎么挽留也沒用，留得住他們的人卻留不住心，那才更是后患無窮。

    這幾年他們在廠里表現(xiàn)也不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綠真讓大伯每人封了個紅包給他們，好聚好散。

    這下，反倒是工人們不好意思了，畢竟大河廠在工作最不好找那幾年收留了他們，這幾年工資也不低，拉單還有提成，沒虧待過他們……可，對方開出的薪資更高。

    當(dāng)然，崔綠真知道，更重要的是有分紅，自從捅破皮革廠的暴利真相后，哪怕給他們漲十倍工資，她都知道留不住人了。因為他們見過更多的錢，心理無法平衡，明明能掙這么多，憑啥老板只開那么點給他們？

    崔建國惡狠狠瞪著劉惠，要不是這婆娘，怎么會惹出這么多破事兒!

    其他人也是怨念頗深，尤其王二妹，算上這次，劉惠已經(jīng)壞了她多少次好事了？上次是做煤炭生意，這次是做皮包，兩口子原本說好，明年要能存夠五十萬就回來開書店，她就能結(jié)束跟丈夫兩地分居的生活……每當(dāng)她以為日子就要蒸蒸日上的時候，劉惠總會出來攪局，呸!

    瘟神附體!

    王二妹冷哼一聲，要不是春暉拉著，她真想上去掐一架。

    而崔綠真擔(dān)心的卻不是劉惠，而是……

    大年初二，按例幾個伯娘都要回娘家，只剩綠真一家沒娘家可走，往年都是高元珍一家來，可老讓人來，他們不去也不好，綠真提議今年帶上外公，上姨媽家玩兒去。

    黃柔沒意見，提前給高元珍打過電話，早早的天剛亮，每人吃碗湯圓醪糟就出發(fā)，綠真開車，小湯圓硬要坐她旁邊指指點點，跟老司機似的，一會兒說爸爸開得不好，太慢了，一會兒說外公開太快她都來不及看窗外風(fēng)景。

    黃外公捏捏她rou乎乎的小臉，“就你jiejie開得最好是吧？”

    “對呀，我姐世界第一好喲!”

    眾人大笑，不得不承認(rèn)，自從綠真學(xué)會開車后，他們確實多了個好司機。去李家溝的路沒鋪柏油，灰撲撲的土路她開得十分平穩(wěn)，二十分鐘就到達高家。

    這幾年食品廠開得風(fēng)生水起，高元珍兩口子直接把自家分到的責(zé)任田蓋成廠房，生產(chǎn)規(guī)模擴大了五倍不止，賺的錢雖然比不上皮革廠，可比一般農(nóng)村個體戶強多了，原先還對他們有意見的村民，也只能悄悄閉嘴……都盼著討個好，來食品廠找份工作嘞!

    綠真發(fā)現(xiàn)，原本把他們家排水溝堵死的鄰居，居然把院墻往里挪了幾公分，空出一條寬敞的陰溝，還在陰溝邊上種了一溜兒的水仙花，開得紅艷艷的。

    “漂亮花兒，姐我們家也種這樣的花兒吧？”小湯圓指著那排分外諷刺的水仙花，興奮不已。

    綠真扯扯嘴角，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媽我小姨一家來了!”高玉強在樓上看見他們，也興奮得嗷嗷叫，高元珍系著圍裙出來，“哎喲來就行了，干嘛還買東西，黃叔你們快進屋坐。”

    “知道你們不缺吃的，這是綠真外公前天從廣東帶回來的海鮮，你們嘗嘗，要喜歡過幾天再帶?！?/br>
    高玉強蹦下來，看著穿成一串兒的螃蟹哇哇大叫，“還活著呢，三天它沒餓死??？”

    高元珍給他肩膀上打了兩下，十分用力，“放你的狗屁，大正月里什么死不死的?！?/br>
    高玉強早免疫了，解下一只半個拳頭大的螃蟹提溜出門，一路走一路逢人便說“我小姨家送的”，那步伐，還真是比螃蟹還六親不認(rèn)。

    村里人這回是真羨慕嫉妒啊，人家小姨父是誰？陽城市市長!雖然不是親生的，可年初二來走親戚那就是比親的還親，以前曾經(jīng)欺負(fù)過高家的人，都瑟縮著不敢上前，只言不由衷的說兩句好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