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大河口公社堂堂一主任啊，書記不管事兒就你獨攬大權(quán)啦！”

    “管不了?！睆垚蹏挥腥齻€字，二郎腿翹得腿麻了，抖了抖。

    “你是主任管不了，那可以上縣里報告，讓縣革委會管管這群無法無天的農(nóng)民，怎么能……”巴拉巴拉，又是唾沫橫飛的譴責。

    張愛國似乎是在聽，又似乎是沒聽，他的視線穿過人山人海，落到了火車站，以及火車站后的一座山上。石蘭省山多，大河口更是山區(qū)中的山區(qū)，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塊平地，就連唯一的火車站也是修建在三座小山之間。

    “左右兩座已經(jīng)推了，剩下這一座咋就不順手推呢？”

    “推？主任說推啥？”楊發(fā)財?shù)呐帜槣愡^來，張愛國嫌棄的別開腦袋，兇狠地說：“好好說話，挨這么近干啥呢你！”

    楊發(fā)財訕訕的笑笑，趕緊退回去，咂吧咂吧嘴，指著幾個牛屎溝社員道：“都賣不老少了，還挺眼熱……”

    “哼，這有啥眼熱的，幾個小錢，咱們要賣就賣大的！”

    “哦？那咱們賣啥？”

    張愛國指指這長長的足有兩公里多的“交流通道”，嘴角牽起一抹貪婪的笑意。

    ＊＊＊

    到交流會最后一天，火車站前自然人山人海，似乎是為了趕這最后一集，來的人比中間幾天還多！幺妹春暉和蘇強東黃衛(wèi)紅主持上午，劉惠王二妹和其他兩名工人主持下午，下午六點，物資局工作人員拿著高音喇叭催大家收攤，交流會結(jié)束了。

    還囑咐大家仔細收拾，別把東西落下，路上注意安全，歡歡喜喜出門，安安全全到家。

    立馬，“通道”上響起一陣排山倒海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

    有擺攤商家的，有來趕集買東西看熱鬧的，時隔十一年，這是他們第一次感受到商業(yè)的熱鬧，商業(yè)的美妙！

    賣東西的掙得盆滿缽滿，買東西的享受到在供銷社和百貨商店買不到的東西，得不到的周到體貼服務……這都是商業(yè)帶給他們的。

    收攤后，羅德勝的東西都是些東北倒騰來的道地藥材和特產(chǎn)，他價格不貴，為人又實在，雖然看著兇巴巴不好相處，可別人要一斤，他稱個一斤一兩或者一斤五錢的，也不給人多要錢。

    這不，他帶來的幾百斤貨已經(jīng)基本全賣光了，只把攤位附近打掃干凈，背著個竹籮筐就上顧家去。

    “呀，羅叔叔！你吃飯了嗎？”

    院里，大家正忙著數(shù)訂單和這幾天的零售進賬，崔老太和顧老太在廚房做“慶功宴”。孩子們唧唧喳喳跑來跑去，攆得雞飛狗跳，好不熱鬧嘞！

    羅德勝眼窩發(fā)熱，這才是人該過的日子。

    而他，他們家，自從小妹走失后，再也沒有這么熱鬧過，逢年過節(jié)更是老兩口以淚洗面捶胸頓足的“渡劫日”，他真是看一次怕一次，后來干脆就躲出去。

    “羅叔叔？”

    “哦，你爸呢？”他回過神來，顛了顛手里的籮筐問。

    “我爸又去加班啦，叔叔有什么事嗎？我可以幫你轉(zhuǎn)達。”

    羅德勝猶豫一下，“那你mama在嗎？”

    幺妹立馬把他讓進堂屋，去樓上叫mama。

    黃柔這幾天雖沒去交流會，可她既要奶娃，又要去廠子里看著，防止工人偷工減料或者發(fā)生安全事故。要是這樣的節(jié)骨眼上出事故，丈夫的努力可就功虧一簣了。

    尤其第二天，他們的“大河皮革廠”就登上，一時間知名度大增，許多沒來參會的人不知從哪兒搞到廠里電話，雪花似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進來，怕其他人說不清楚，她必須一刻不離的守在電話值班室。連喂奶，都是婆婆把湯圓橄欖帶過去，她沒時間回來。

    別說，這守著還真守到幾個單子，雖然沒見過實物，別人也不敢訂太多，但蚊子腿再細也是rou?。?/br>
    好容易收攤了，換黃衛(wèi)紅去值班，她才有時間躺床上瞇一會兒。被女兒叫醒，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怎么啦？”

    “羅叔叔來了，我看著像是有事的樣子?！辩勖每此龑嵲诶?，試探著說：“要不我讓他在咱們家吃飯，待會兒吃完飯再說？”

    黃柔溫柔的笑笑，她的小丫頭，都長成會像大人一樣周全處事的大姑娘啦。她招招手，幺妹俯身過來，被她一把拉到床上，“呀……噓，別讓湯圓聽見?！?/br>
    母女倆躺到一起，露出只有彼此才懂的竊笑，小丫頭已經(jīng)會吃醋啦，mama跟jiejie說話的時候她聽不懂也要嘰嘰呱呱插幾句，她們要是不理她，她還能急得哇哇大叫。

    相反，小橄欖卻是個慢性子，壓根不知道jiejie的小心思，該吃吃，該睡睡。

    母女倆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這么親密的摟一起了，黃柔撫著她光滑柔順的秀發(fā)，“小時候你睡覺可真不老實，手要摟著我脖子，腿還要架我腰上，翻個身你也跟著翻，被窩里全是你的奶香氣?！?/br>
    “mama討厭，人家都長大啦，還說啥奶香氣?！辩勖眉t著臉。

    “這就害羞啦？你忘記你三四歲的時候還要摸著mamanienie才能睡著呢？”

    幺妹被她打趣得更害羞了，她梗著脖子，“我不信，mama騙我。”誰會那么羞羞嘛，她可是超聰明超懂事的小地精。

    “小地精也是mama的兒呀。”黃柔喟嘆一聲，將她摟進懷里。

    也不好讓羅德勝白等著，黃柔起床收拾一下，來到一樓堂屋?！皩Σ蛔×_大哥，讓你久等了?！?/br>
    羅德勝茶水喝了兩大杯，她們要再不下來第三杯都要喝完了，“沒事沒事，黃老師不用這么客氣?！闭f著起身，把地上得竹籃遞過去，“這是幾根老山參，長白山來的，年頭大，你們留著補身體正好?！?/br>
    “這可不行，羅大哥也是做生意，要花本錢的?！秉S柔推回去。

    羅德勝卻不接，“我那兒有的是。”其實，這樣的老山參貴著呢，又特別好賣，這是提前在長白山收購的時候就給他們留好的。就是這次交流會沒給他留位置，他也打算送他們的。

    更別說，這次還幫了他這么大的忙，有錢也買不來的好位置啊。

    他這么一說，黃柔倒不好再拒絕了，再拒絕就顯得見外了，遂收下，給幺妹眨巴眨巴眼。

    幺妹知機的來到廚房，“奶，再加倆菜，待會兒留羅叔叔吃飯。”

    顧老太指了指寬敞的廚房里擺得滿滿登登的東西，雞，魚，蝦，豬rou，牛rou一應俱全，忍不住道：“這還加呀？就是皇帝也沒這待遇了吧？”

    崔老太不

    喜歡她說自家孫女，大聲道：“不加就不加，好好說不行嘛？”

    顧老太更是吃驚，“我就是好好說的啊，又沒說啥我……”她委屈極了，她這一天累死累活帶仨孩子她容易嘛？老二姐又在磨她，讓跟老三說說，來給他們做個飯啥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