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卻一樁心事，也不是那么容易。

    第二天到

    單位，他主動找到老書記，請他幫忙問問漢城監(jiān)獄電話號碼?？蛇^了三天，老書記給了他三個號碼，只有一個能打通，接電話的確實是漢城監(jiān)獄，但對方說不能向外透露在押犯人情況。

    這確實是工作紀律，顧學章為難了，如果不認識里頭的監(jiān)獄長或者副監(jiān)獄長的話，普通工作人員譬如監(jiān)獄警察、后勤人員都不可能告訴他……或許，連他們都不知道黃父的情況。

    現(xiàn)在唯一有可能有這方面人脈的，就是楊旅長和他的女婿。當然，楊旅長現(xiàn)在已經(jīng)享受師長待遇，應(yīng)該叫楊師長才對。當年他就是因為黃父的原因才反對他跟阿柔在一起的，現(xiàn)在讓他幫忙打聽黃父的事兒，他也不一定樂意。

    讓人意外的是，楊師長非常爽快的應(yīng)下了，讓他過兩天等電話。

    新生兒到家，總免不了雞飛狗跳，尤其是一齊到家兩個，光哭聲，那殺傷力，連后頭皮革廠里的工人都能聽見。蘇強東和黃衛(wèi)紅一聽見雙胞胎哭聲，就下意識想要找棉花球堵耳朵。

    以至于幺妹推開工廠大門進來，他們都沒聽見。

    “衛(wèi)紅哥哥，你不是要回家嗎？”他平時都是二十四小時守電話，今兒家里有事要回去，所以讓蘇強東來換他。

    黃衛(wèi)紅兩只耳朵堵得嚴嚴的，幾乎是密不透風，手腳還不由自主的晃來晃去，嘴巴里哼哼著啥，一副“二流子”模樣。

    果然，走近一聽，他正在哼的就是溫柔婉轉(zhuǎn)的“小城故事多”，俗稱的“靡靡之音”。

    幺妹驚訝得張大了嘴，“哥哥你居然聽黃……歌曲!”

    “噓!”黃衛(wèi)紅拿下棉花球，提出錄音機，“要聽嗎你？”

    幺妹猛點頭。這位叫鄧麗君的女歌星，在年輕人里可受歡迎啦!他們市一中有幾百個她的小粉絲呢，那樣溫柔婉轉(zhuǎn)的聲音，充滿詩情畫意和綿綿情意的歌詞，讓聽慣了革命歌曲的少男少女們心潮蕩漾。

    當然，電視上是聽不到的，想要聽這樣的只有兩個方式——要么買翻錄磁帶，要么偷聽敵臺。

    菲菲有一盤翻錄的磁帶，她已經(jīng)跟著聽過好幾次了，可上頭的歌曲只有三首，每一首都讓她們翻來覆去重復(fù)又重復(fù)的聽了無數(shù)次。黃衛(wèi)紅把她叫進屋里，擰開收音機，換了幾個方向，支楞起天線，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會兒，里頭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不過，唱的不是她們聽過的，而是另外一首。

    “還沒聽過吧？”黃衛(wèi)紅得意的哼了一聲，“這可是鄧歌星的新歌，剛發(fā)行的，咱們國家還沒幾個聽過的。”

    崔綠真這才明白過來，這小子居然偷聽敵臺!敵臺啊!這真是太過分了，這下讓她發(fā)現(xiàn)了不聽倆小時才夠本嘞!兩個人差點為收音機搶起來。

    這年代的年輕人們，不止他們，就是像李思齊那樣的運動員也都愛聽這種煥然一新的歌曲，甚至民間有流傳“白天聽老鄧，晚上聽小鄧”的說法，思想可真是夠解放的。

    倆人年紀相近，又都是活潑好動的性格，如癡如醉的聽一會兒，又鼓搗著搞出別的“敵臺”來，把門窗關(guān)得嚴嚴實實，聲音調(diào)到最小。

    “停停停，衛(wèi)紅哥哥聽這兒?！辩勖米屗s緊停下來，只見收音機里傳來女主持人略微奇怪的普通話口音:“最大一起冤案……”

    這些撥亂反正的消息，幺妹早已經(jīng)被新聞聯(lián)播和報紙上看過了，但她依然聽得津津有味，很想聽聽“敵臺”同志是怎么評論這個事的?？上ヒ魡T只是念了個新聞梗概，又轉(zhuǎn)到下一條:“，為尋找水源獨自進入沙漠，至今未歸隊……已動用大批部隊進入羅布泊地區(qū)地毯式搜索，至今仍未……”

    幺妹一愣，這新聞她可沒看過，看黃衛(wèi)紅又想調(diào)回上去，忙道:“哥哥等一下?！?/br>
    “這有啥好聽的，你每天看報紙不也能……”

    “這不一樣嘛。”她現(xiàn)在才知道，這位叫“彭加木”的科學家，居然在羅布泊失蹤了!羅布泊她在書上看過，可是無人區(qū)呢，周圍全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沙漠，一個人走丟的話，不知道得多危險呢。

    然而，報道里也沒提具體的細節(jié)，她明天得去問問曹寶駿，他們家換了外國電視機，能收看到外國電視臺，不知道對這件事又是怎么報道的。

    “下面請欣賞著名詩人流沙河的:理想

    被玷污了，不必怨恨那是妖魔在考驗?zāi)愕膱载?，理想被扒竊了，不必哭泣快去找回來……”播音員的聲音哀婉極了，頗有股催人淚下的感染力。

    這首詩是流沙河在被平反后寫的非常有名的詩歌，外頭還沒流行的時候，大河詩社就已經(jīng)拿到了一份詩人的親筆手稿，陳靜和其他幾位年輕人一天要朗誦不知多少次。每一次都是飽含深情和淚水，甚至有時還會自編自導(dǎo)吟唱出口，有時情緒來了誦著誦著就嚎啕大哭。

    崔綠真雖然無法跟他們一樣感同身受，但她也能理解。

    黃衛(wèi)紅一直知道這個小meimei是個非常感性和愛讀書的，沒想到聽個敵臺她都能這么投入，“不就一首詩嘛，你媽她們不也會寫……”

    正說著，顧學章推門進來，嚇得他一把將收音機揣進懷里，信號一下沒了，哀婉的朗誦聲時斷時續(xù)。他一張臉憋得通紅，緊張不已:“顧……顧叔叔，我……我不是……”

    顧學章皺眉，對“白天聽老鄧，晚上聽小鄧”的民間打趣也不陌生，只是沒想到居然發(fā)生在他廠子里，而且閨女還參與了。

    他冷聲道:“快回去吧，以后別在白天聽。”

    黃衛(wèi)紅一愣，瞬間又是一喜，“好嘞!”齜牙咧嘴藏好他的寶貝，屁顛屁顛跑出去了。

    崔綠真實在是好奇，“爸爸，咱們真有一位科學家在羅布泊失蹤了嗎？”

    顧學章一愣，“剛聽見的？”

    “嗯吶，為什么咱們不能收聽敵臺呀？我覺著兼收并蓄挺好的，多聽聽各方不同的聲音……嘿嘿。”她吐了吐舌頭，知道爸爸不喜歡談這類問題，趕忙轉(zhuǎn)回正題，“爸爸，科學家真的失蹤了嗎？會不會是被外星人接走了呀？”

    顧學章“噗嗤”一樂，什么外星人，只有她這樣的小娃娃才信，現(xiàn)在行業(yè)內(nèi)流傳的說法都是蘇聯(lián)和美國，覺著是這兩個“敵國”給接走或者綁架走的。畢竟這位科學家手里掌握著許多非常重要的一手信息，以及科研資料。

    但部隊已經(jīng)進行過地毯式搜救，至今未找到人，也沒找到被綁架的線索，現(xiàn)在又有人猜測是隊友殺害，可能有私人恩怨什么的……畢竟，，三次進入過羅布泊地區(qū)的科學家來說，自然遇難的可能性沒有人為遇害的高。

    反正，不知道消息的都不知道，知道的都在眾說紛紜，紛紛猜測這位科學家到底去了哪兒。父女倆說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