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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5章下部74宛陵裴門的七公子最近忽然愛上了讀書。這讓刑三娘刑鳳音十分驚訝,當年的她帶著高原上凜冽的風和一把同樣凜冽的鴛鴦刀,為了一樁江湖不平事,直直闖入了宛陵裴家討公道,卻再也沒有出來。從杯碗茶盞磕碰拌嘴到如今女主人的從容穩(wěn)重,已經(jīng)過去了三十多年,可是,就在最近,她卻在自家小兒子的臉上看到自己當年的神情。這不是裴子浚第一次入江湖,便是再遠的南疆北海他也獨自游歷過,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這樣的稀奇事——她的小兒子,莫不是在路上被狐貍精偷了一魂一魄?于是去問刑刃路上發(fā)生了什么事。刑刃一臉茫然,表示你家兒子這樣絕對不是我的鍋。刑三娘很生氣,覺得養(yǎng)個弟弟還不如養(yǎng)個棒槌,鴛鴦刀一扇就把他扇出了家門。刑刃攤著臉,無辜的很,只好在街上四處游蕩,宛陵變化很大,他幾乎認不出,這是他做小捕快徒腳跑遍的小城。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回宛陵了,自從授官京去后,便沒有回來過,這一次回來,也是迫于老姐的yin威,不得已告了假,才會回來。這也是常事,宛陵的山水再好,哪里抵不過繁華帝都的一抹熏風。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對宛陵這個地方生了怯。登科紅燭在宛陵,付之一炬在宛陵,孑然一身在宛陵。這樣熱鬧過,離開時,也只能頂著刑三寡這樣的可笑諢號,去國離京。他無處可去,便想著等自家彪悍的jiejie消氣,慢悠悠的晃在夜市里,周圍是春夜結(jié)伴夜行的小姑娘,他一個硬邦邦繃著臉的大塊頭男人置身其中,被混著香料的風熏得渾身不得勁,鼻頭有些癢,終于打出了夜里的第一個噴嚏。之后就是噴嚏不止。他還沒得及覺察出不對勁來,就已經(jīng)撞上了那雙風流多情的眼睛。那人這一次披了個風流浪蕩子的皮,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橋頭跟圍著的簪花小娘子們吹噓自己如何天資聰穎,如何蓋世神童,他嘴角一抽,想起某人十二歲時抱在槐樹上下不來哭得屁滾尿流的倒霉模樣,想著,真是不要臉到了家。可卻管不住嘴上的結(jié)巴,“你……你……怎么……”回來了?那人目光流轉(zhuǎn),搖動折扇,笑道,“你太笨了,總是抓不到我,我只好自己送上門了?!?/br>清風明月,故人眉梢。75可是刑刃忘記了,慕容狐是個小騙子。他說的送上門沒有持續(xù)一盞茶的功夫,就從他的手心里溜走了,他這樣一個公正嚴明的捕快,卻這一個大盜一次又一次的放水。這是可笑又可悲。他落寞的笑了一下。低頭卻看見剛才慕容狐給他木匣子,他說這是他家阿浚的東西,他替一個人物歸原主。他楞了一下,想起剛才慕容狐的話。小騙子神秘的笑了笑,“或許這個東西能解開你家裴小公子的心結(jié)?!?/br>他狐疑的打開木匣子,慕容狐倒不是框他,這倒是真是阿浚的東西,是阿浚的一件舊衣,他昔日很喜歡,時常穿,他便認得了。可到底不過是一件舊衣,和阿浚的心結(jié)有什么關(guān)系?他笑笑,想起慕容狐信手拈謊的毛病,也沒怎么當回事。裴子浚關(guān)在書房里郁郁寡歡一個冬天,在一個春日里忽然想出門了。刑三娘看見自家兒子終于出門了,正在學繡花的手狠狠的扎了個血窟窿,那時的她正在跟洛京過來的柳姑娘學刺繡,柳詩送長得細細小小的,笑起來也軟軟的,好像一只軟軟糯糯的小兔子。這樣的小兔子姑娘,卻有一手好繡工。刑三娘拿慣了刀劍的手,卻對付不了小小繡針,小兔子姑娘繡工好,耐心也好,看著她手上那個血窟窿,便知道是裴子浚來了,紅著臉不敢抬頭。邢三娘哪里管得了血窟窿,被裴子浚決定出去出去逛逛的想法驚上了天,也不能兒子出門啊,只好顫顫悠悠的讓小廝們跟著,千萬不要刺激到少爺,這些天油菜花不是開得正艷嗎?可危險了。刑三娘心里端著三塊大石頭,可是裴子浚卻還是那副溫和有禮的模樣,看得她越發(fā)心驚,直冒了一個額頭的汗。裴子浚出門,倒也沒有去什么特別的地方,只是在宛陵城隨便逛了逛,他一邊走,一邊自己笑,暗道,“春光這樣好,可惜……”究竟可惜什么,他也說不上一個由頭。不知覺就走到了一個茶樓,茶樓臨河而建,倒是和洛京觀音渡有幾分相似,他便選了桌子坐下,隨便沖了一盞碧螺春,聽說書老叟講起了江湖志怪。老叟講完了一個故事,說,“老叟闖蕩江湖,講故事,也愛聽故事,如果眾位客官有故事,愿意說給大家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那便再也好不過了?!?/br>座下的錦衣公子莞爾笑罷,便站起來,說,“我來吧?!?/br>這倒是臺下的人有些吃驚了,愿意說這些閑話志怪消遣大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下等人,可是這位公子儀表堂堂,金枝玉葉般的人物卻愿意說故事他們這些人聽,實在是個豁達不拘事理的人。“我想說故事給一個朋友聽,可惜他已經(jīng)不再了,那便說給你們聽,也好?!?/br>裴子浚便聲情并茂的說起了故事。原來裴七公子并沒有毛病,整日閉門造車,是想要改行做說書先生了。末了,故事里的白鹿少年不再,紅顏空門,和尚還俗。是的后半段。裴子浚說完這個故事,便有人感嘆,“你那位朋友聽不到這樣的故事,真是可惜?!?/br>裴子浚笑笑,不置可否。也許是白日里走了路出了汗的緣故,晚上裴子浚一沾枕頭就睡了,半夜里下了場春雨,窸窸簌簌的,倒有些像下雪的聲音。裴子浚便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冬夜的北邙山上,又回到了與謝珉行分別的那個晚上,他和他都有些惱意,他失了控,說了狠話,約莫是得罪了這位知寒客。說起來他上一次見到謝珉行,已經(jīng)是去年的時候了。之后回宛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