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忙不迭跑進(jìn)洞府把門關(guān)上躲起來。

    無咎之主的身影眨眼間已到半山腰的竹屋水車長廊地。

    ?，庫o看吱呀轉(zhuǎn)悠的水車與后方開了遍地的紅艷妖花，仔細(xì)回想往事，逼迫自己對抗那份恐懼發(fā)現(xiàn)細(xì)節(jié)。

    可無論她怎么回想，迎接自己的都是白衣劍修踏破結(jié)界后撇來的冰冷目光與殺意劍陣。

    他與母親不死不休地戰(zhàn)斗可沒有半點心軟，釋放的每一道劍氣與咒律都是明確殺招。

    只有復(fù)仇的恨，沒有半分戀人的愛。

    上次故意不躲赤心受傷昏迷時，她看見父母的往事記憶，二人結(jié)局本不該如此的。

    “他只是忘記了?！?/br>
    常瑤想起母親說的話，神色微沉，去找了山中最長命古老的大妖。

    這妖名喚毒蛐，是一只背生大山的地龜，無咎山還不是一座大妖山時它就生在這，數(shù)不清的時光過去，它也從當(dāng)年平平無奇的小地龜變成了一只古老大妖。

    ?，幝涞卦诘佚斏降拈L河邊，長河水濃黑粘稠，難有活物存活，水浪翻滾時倒是能看見偶爾亮閃閃的翡翠寶石等。

    諸多大妖平時都在沉睡，只有在自己出山的時間里才會蘇醒。

    常瑤來時沒有掩藏氣息，毒蛐從濃黑河水中探出一個小腦袋來，頂著黑漆漆的雙眼看她，聲線低沉年邁：似人間叫賣糖葫蘆的老爺爺：“你能回來可真是太好了?！?/br>
    “我娘有沒有問過你凡人失憶的事？”?，庨_門見山道，“失去的是所有記憶還是與某些東西相關(guān)的一部分記憶？”

    毒蛐沉思片刻。

    它活得太久，腦子里記憶太多，回憶也需要花點時間。

    “沒有?！倍掘凶罱K答道，“緋與劍修之間的事她從未提起過。”

    ?，幵诤舆呑拢牡滥蔷褪蔷p自己知道怎么回事。

    “那劍修的宗門呢？”

    “也未曾聽說?！?/br>
    “你不是說緋在山中與你關(guān)系最好，怎么你卻什么都沒有聽她說過？”

    毒蛐搖頭晃腦地嘆道：“自從那劍修來后，跟緋關(guān)系最好的就不是我了。劍修屬實可惡。”

    ?，廃c頭。

    毒蛐看她：“你為何也嫁給了劍修，走上與緋同樣的路？”

    “說來話長，當(dāng)年初見時我是真沒想到他也是名劍修?！背，幇磯褐夹模f得很是無奈，“今天來找你是想問問劍修失憶一事，是他人所為還是自己的問題?！?/br>
    “若是他人所為，按照緋的性格一定不會放過對方?！倍掘幸浑p眼黑亮，與水色混為一體，有時很難分辨它位置，“她把劍修囚禁在山，卻屢屢外出，應(yīng)當(dāng)是在找辦法?！?/br>
    但緋去了何處卻無人知曉。

    “沒有劍修之前，緋一心修煉，只為飛升成神，那劍修雖強(qiáng)，但在無咎山中只要緋一聲令下，山中百萬妖魔皆可為她所用，劍修休想碰她半分?！倍掘羞€在為往事憤憤不平，“可緋卻始終沒有動用山中領(lǐng)主的力量，與這劍修斗一場白白死去?！?/br>
    白衣劍修忘記深愛緋的事，他記不起。

    可緋卻記得。

    常瑤單手支著下巴看河面，水色漆黑流淌，偶爾翻露出的璀璨寶石讓人眼前一亮，她看著偶然一現(xiàn)的寶石喃喃自語：“我似乎也跟他一樣忘記了?！?/br>
    毒蛐沉思道：“說明這是劍修的問題，不是緋跟你的問題?！?/br>
    ?，庉笭栆恍?。

    “如果忘情忘愛是傳承，那問題出在何處？”常瑤問，“修煉？我可不知他都練過什么術(shù)法?！?/br>
    “倘若真是傳承，那問題所在的答案很簡單，是血脈?！倍掘姓f，“你繼承了劍修的血脈，也繼承了同樣的毛病?！?/br>
    常瑤食指點著額頭，聞言微微頷首。

    “劍修忘記了緋，若是情況相同的話，你也會忘記那位云山君。”毒蛐縮進(jìn)水里又出來，“等到你徹底忘記他的時候，恐怕也會跟緋走上同樣的結(jié)局?！?/br>
    一個時刻在你身邊與你日夜相對的人也會徹底忘記嗎？

    ?，幱行┎徽鎸嵏小?/br>
    毒蛐又道：“在帶回白衣劍修的前一段時間里緋常去中州，十分頻繁，我猜想也許她就是在中州遇見的劍修，劍修的宗門也大概率在此地?！?/br>
    中州。

    常瑤起身道：“記住了。”

    毒蛐縮回水里，隔了好一會又探頭出來：“你要想清楚?！?/br>
    “你與緋都追求修煉飛升，區(qū)別只在這次忘記的是你，如果忘記那些阻礙你飛升的記憶，又為什么非要找回來？”

    黑亮的眼睛緊盯著領(lǐng)主背影，似在等一個答案。

    那些記憶為什么非要找回來？

    反正找回來也會繼續(xù)忘記。

    可常瑤聽后卻覺得奇怪，回首看去：“為什么都認(rèn)為得道飛升者必須無情無愛？無愛者不惜萬物，天地不與共鳴，還妄想飛升？”

    毒蛐：“……”

    它終于知道自己再睡一萬年也無法飛升而?，巺s能渡最終雷劫的原因了。

    毒蛐沉入水中。

    方才一瞬它仿佛看見了曾經(jīng)的無咎領(lǐng)主緋。

    紅衣女子五指搭在發(fā)間順著青絲漫不經(jīng)心道：“修煉嘛，想練的時候就練，不想那會就跟喜歡的人玩點風(fēng)花雪月，無憾就行。”

    第30章 四方之巔 12

    ?，幓氐嚼鰰r還未入夜,  日暮初顯，來往昆侖的人卻多起來，都是來赴大陰山的壽宴。

    師天顥受同門所托幫忙在天階接待來客，冷不防瞧見人堆里混進(jìn)了自家小妹,  忙將手中帖子塞給身邊的昌岱,  欲要抽身去找常瑤。

    誰知道他剛把東西交出去,  就見旁側(cè)走出一個高瘦身影拉著?，幍氖秩チ私锹洹?/br>
    師天顥：“……”

    他竟然快不過一個瞎子。

    這合理嗎？！

    難怪心劍陣從白天就一直在，敢情是為了監(jiān)視他家小妹何時回來。

    宋霽雪牽著她往云山方向走著，漫聲道：“清清，你回來晚了。”

    “天都還沒黑?！背，幖{悶。

    “在我眼里已經(jīng)黑了?！彼戊V雪說,  “你走的時候就是黑的?！?/br>
    ?，帲骸啊?/br>
    仗著你瞎任性呢？

    她低笑聲沒反駁,  余光瞥向后方憂郁的二哥,  ?，幚∷戊V雪：“我還有事沒做完?！?/br>
    宋霽雪停下,  神色略略暴躁：“你已經(jīng)走一整天了,  還有什么沒做完？”

    常瑤輕捏他的手安撫著：“這事很重要?！?/br>
    宋霽雪：“什么事？”

    “我忘記了一些事,  得找辦法想起來,  不然……我會后悔的?！背，幬⑽P首看他,  心是平靜的,  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溫柔的落在宋霽雪心上,  “我可能忘了我愛你這件事?！?/br>
    宋霽雪握著她手的力道加重，垂首間情緒幾經(jīng)變化,  最后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