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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咱也得吃完了飯再去?!?/br>穆彥和紀柴吃完了飯,就去了滿柳鎮(zhèn)。想著也好久沒見到趙誠了,就順道去他家里看看,等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天一天比一天熱了起來,眼看著就到了種田的日子。現(xiàn)在二人的日子已不像過去那樣艱難,紀柴和穆彥商量著,后面的那個菜園也該發(fā)揮它的作用,就不再種谷子,種了滿滿一菜園子的菜。以前紀柴會在前前后后的柵欄邊上種上豆角,豆角蔓就順著柵欄往上爬,又不占地方,又有菜吃。今年穆彥卻將前前后后都種上了薔薇花,穆彥向來喜愛這些花花草草的,以前家里的花園都由著他親自打理的。穆彥又是個講究生活的人,去年春天的時候他就想在柵欄邊上種些薔薇花,但礙于他并沒把自己當成這個家的主人,心里也就想想。今年不同了,這是他與紀柴的小家,自己的家自然要自己打理,自己怎么舒心怎么來。前院的大門外,有一個大約一米寬,兩米長的用樹枝圍繞成的小地方。以前那里是紀柴用來種蔥的,今年也讓穆彥種了些花。穆彥種好了花,看著新翻起來的泥土道:“只是不知別人會不會說咱們不會過日子?”紀柴打了一盆清水給他洗手:“日子是咱們自己過的,管別人干什么?!?/br>日子已經進了四月,按理說進了三月就該下雨了,可一直到現(xiàn)在也沒見雨的蹤影。家家戶戶都有些急了,西澤村水田多,旱田少,這一直不下雨,稻田地里沒有水,怎么插秧呢。紀柴家原來的三畝地就是水田,去年買的那三畝地也是水田。穆彥也有些急了,他舞文弄墨樣樣精通,但這田地里的事,卻是不如紀柴的。也就是來到西澤村后才干了些農活兒,以前何曾干過這個?穆彥望著萬里無云的天空,擔憂地問紀柴:“這要是一直不下雨可怎么辦?”“別急,雨會下的,老天不能把人餓死?!奔o柴安慰穆彥道,其實他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誰說老天餓不死人?這莊稼人都是靠天賞口飯吃,老天爺高興了,這一年風調雨順的,得了個豐收,要是不高興,不是旱就是澇的。除了旱澇,還要擔心個什么蝗災的。當年的清河府,不就是讓蝗災鬧得赤地千里嗎?紀柴還記得幾年前,也是一場大旱,足足三個月沒下雨,那時可餓死不少人。“咱們村不是有個大壩嗎?”穆彥道,要是把那里的水放到田里,也許能解一時的燃眉之急。紀柴嘆了口氣道:“前幾天我和徐虎他們去看了,大壩里的水干的沒剩多少了。”穆彥喃喃道:“難道就沒辦法了嗎?”雖說現(xiàn)在就算不種地,單憑著穆彥的廩米,二人也餓不死。但去年剛買了地,原以為今年努努力,多收點兒糧食,好能再買一些。可是現(xiàn)在看來……整個西澤村都被愁云籠罩著,他們不同于紀柴,全都指望著地里的糧食,要是真顆粒無收,那他們可真是什么吃的都沒有了。快到四月中旬的時候,有一天夜里,穆彥就聽著外面刮大風的聲,緊接著,就是雨點噼里啪啦落地的聲。穆彥渾身一震,驚喜地推了推睡得正香的紀柴:“紀柴,醒醒,醒醒,你聽外面是不是下雨了?”紀柴一聽個雨字,立馬精神了,馬上坐了起來,側耳聽了聽,果真是下雨了,他高興壞了,抱住穆彥狠狠地親了口。“下雨了,可算是下雨了!”雨聲如一曲動聽的催眠曲,二人在雨聲的伴隨下,又緩緩睡去。第二天,紀柴親了親尚在熟睡中的穆彥,就要穿衣服到地里去看看。誰知他這一動,穆彥也醒了。穆彥豈會不知他的心思,他自己的心都跑到地里了呢:“我和你一道去?!?/br>剛清醒的穆彥聲音有些沙啞,紀柴忍不住地又親了他一下。二人還未走多遠,迎面碰見了本村的一個叫黃大年的。“是要去地里吧?別去了,”黃大年道,“地里還是老樣子,昨天那雨啊,就下了那么一會兒,一點兒用都沒有?!?/br>第61章籌集銀子穆彥所見之處盡皆焦土,到處都是衣衫襤褸的人們,帶著那一雙雙可憐的、乞求的眼睛看著他。紀柴呢?紀柴在哪?穆彥嘴里念念叨叨的,腳下的步子又急又快。可是無論他怎么走,都走不出這片土地,這里仿佛沒有盡頭一般,永遠也走不出去。突然,那些人沒了,那些令他悲痛欲絕的聲音也沒了。穆彥在原地轉了一圈,看著廣袤無垠的土地,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穆夫子,求求你給點兒吃的吧?!蹦聫└杏X自己的褲腳被誰拉了下,他低頭看去,見徐劉氏滿臉菜色,眼睛深陷到眼眶里。坐在一棵樹下,挺著個大肚子,一手還抱著個孩子,正期盼的望著他。那孩子也瘦得可憐,不停地哭著。徐劉氏輕輕地拍了她幾下,像是說與穆彥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都沒了,什么吃的都沒了?!?/br>穆彥心中一陣發(fā)痛,他還有吃的,他還有廩米,他的廩米還在家里。可是家在哪呢?他怎么找不到?穆彥再抬起頭四處看去,見遠處薄霧彌漫之處隱隱約約出現(xiàn)一座村莊,那村莊不正是西澤村!穆彥高興壞了,急急地朝那個方向跑去。只要回到家,拿到廩米,徐劉氏和她的孩子就都有救了。他跑得急了,竟沒注意到地上的那塊大石頭,等他從地上起來時,哪里還有什么村莊?滿眼里全都是尸體,密密麻麻的尸體。他回頭看去,徐劉氏坐在那棵樹下閉上了眼睛,懷中的孩子也已沒了生息。“啊——”穆彥痛苦地大聲喊著。他猛地從炕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浸滿了汗水,連褻衣都濕透了。紀柴也從睡夢中驚醒,看他這個樣子,知道是做了噩夢,將他攬在懷中:“別怕?!?/br>穆彥回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紀柴怕他著了涼,用被子將兩人裹得嚴嚴實實的。“紀柴,”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剛才的那個夢太過于真實,好像就是幾十天后的西澤村,“我好怕西澤村會是第二個清河府。”那種人間煉獄的慘景,他不敢再看第二次。“別怕,別怕?!奔o柴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咱們還有時間,只要這幾日下雨,就沒事?!?/br>紀柴又說了些話哄著他,外面還黑蒙蒙的,穆彥在紀柴的安撫下慢慢地睡著了。聽著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紀柴輕輕地把穆彥放到了炕上,擁著他也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