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號。

☆、第14章

殷杭的突然起身弄出了不小的響動，他緊張的探出上半身往床下看了一眼，下鋪的趙冬旭好像睡得很沉，保持著同一個睡姿一動未動，沒有被他吵醒。

殷杭松了口氣。

為了確認窗戶上的光圈的由來，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床邊，輕手輕腳地從床梯上走了下去。

殷杭赤著腳走到窗簾邊，輕輕把窗簾的縫隙拉得更大了一些，然后順著黑夜中的那一道光束望了出去。

在院子外昏暗的路燈下，殷杭看到一個孤單守候著的人影，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高修。

意料之外的驚喜差點讓殷杭激動的立刻沖到房子外面，但他很害怕吵醒這個屋子里的其他人。

寄人籬下的卑微和怯懦感并不會在一朝一夕之間輕易消去，盡管這家人對殷杭真的很好，但他還是不想給他們添麻煩。

殷杭拉好窗簾，收斂著腳步聲，靜悄悄的離開了房間。

經過徐艷和趙瑞軒的房間時，殷杭險些嚇得連心跳都停了，好在這個家的隔音做的很好，他一路小心謹慎，并沒有引出多大的聲響。

高修也不太確定自己用這種方式能不能等來殷杭，不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今天夜里見不到人，他就在這里等到天亮。殷杭總會從這個房子里出來的。

“高修——”

走出院子，殷杭終于大膽的放開了步子，壓低嗓門向高修喊出了聲。

高修聞聲愣了愣，當他看到殷杭的身影一點點從陰影中走出來的時候，立刻收起手里的手電筒，跟離弦的弓箭一樣，飛一般沖到了他的面前。

殷杭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暈開，就被高修一把摟了過去。

高修口中囁嚅著什么，聲音聽起來有些發(fā)抖。殷杭的臉頰陷在他的頸窩里，忽然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誰批準你不辭而別的?！备咝薜南掳途o緊抵在殷杭的肩上，沉悶的嗓音因為帶著似有若無的哭腔而顯得愈發(fā)的奇怪。

殷杭不知該怎么回復他，只是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句“對不起?！?/br>
“對不起有什么用?！备咝尥低涤檬直巢亮瞬裂劢?，忽然松開殷杭，轉身拉著他的手說：“跟我走?！?/br>
“不、不行……”殷杭為難地停在原地，卻忽然看到高修的手背連著手臂，布滿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給割破的。而且不僅是手上，高修的小腿上也有許多出類似的傷口。

殷杭立刻把高修拽了過來，但高修卻始終偏著頭不去看他，“你把臉轉過來?！币蠛紡膩頉]有對高修用過這么強硬的口吻。

“轉過來干什么……”高修心虛地說，“又沒什么好看的?！?/br>
殷杭松開他的手，大步上前，忽然捧住他的臉，讓他正視著自己，“你的臉……怎么回事??？”

高修打開了他的雙手，逃避著他的視線說：“不小心摔的。”

“被誰打的。”殷杭看著他臉上的傷，眉骨周圍全都是腫的，嘴角也破了，鬢角處還有干涸的血跡，脖子連著肩胛骨那一片的皮膚上全是一道道血痕，比自己第一回見到他時傷得要重得多。

而高修只是用沉默來反抗殷杭的逼問。

殷杭卻沒有他以為的那么好敷衍，“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他繼續(xù)發(fā)問，福利院的規(guī)矩殷杭也是知道的，絕對不可能讓高修知道領養(yǎng)人的住所。

“你如果不說，我就回去了?！币蠛歼@么說的時候也沒有把握，好在高修真的很怕他離開。

“跟院長要你的住址的時候打傷的?！备咝匏查g繳械投降，同時郁悶的抓了抓頭發(fā)，嘟嘟囔囔地說：“沒想到你們這邊的圍墻上還有玻璃渣。”

殷杭立刻回憶了起來，進小區(qū)時他就發(fā)現了，這個小區(qū)的圍墻上埋著許多碎玻璃，是為了防止外面的人偷偷翻墻進來。

“別提這些掃興的了?！备咝尬宋亲?，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保安過來之后，就拖著殷杭躲到了一棵樹下，從樹后的花叢里拿出兩樣東西，“生日快樂?！?/br>
殷杭看著他手里的蛋糕和嶄新的手機充電器，并沒有像高修期待的那樣表現得多么驚喜和興奮，“你把自己弄成這樣，就只是為了給我送這個？”

“不行嗎？”高修反問，根本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么問題。

“你都差點沒命了?！币蠛己鋈蛔载熈似饋恚僖矝]有了剛才看到高修時的那份興奮和喜悅，只覺得是因為自己才害高修弄成這樣，“你回去吧，以后別來找我了?！?/br>
高修沒有想到，也根本無法接受殷杭這樣的態(tài)度。

他憤怒的把蛋糕盒往泥地上一摔，強壓著怒火罵道：“看來張陽說的沒錯，你他媽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算老子瞎了眼。”

高修被憤怒沖昏了頭，扔下充電器，轉頭就是要走。

來時想向殷杭確認的事情，好像也從他冷漠的態(tài)度中得到了答案——他肯定更愿意在眼前的這些氣派的大房子里生活。

但殷杭畢竟還太小，看著散落在腳邊的蛋糕，還有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的充電器，心中反反復復浮現著的全是高修的好。高修才剛走出幾步，他就沉不住氣叫住了他。

“高修，你等等……”殷杭鼓起勇氣說，“你對院長做了那樣的事，福利院是不是回不去了？”

“關你屁事?！备咝揞^也不回地說。

殷杭已經習慣了他這副兇巴巴的樣子，反正他也是爭不過他罵不過他，索性掏出一個東西朝著高修的后腦勺扔了過去。

高修捂著后腦勺疼得“嘶”了一聲，轉身彎下腰撿起了掉落在身后的物件。

他舉起屬于殷杭的那個“小閃電”，瞪著眼珠子問他：“什么意思？”

“不是說好了嗎？”殷杭也不準備要臉了，理直氣壯地說：“你要是不帶著我，怎么‘正好一對’啊?！?/br>
“臭不要臉的?！备咝逘恐軅淖旖牵峥岬匦α诵?，“那你還不快滾過來?！?/br>
殷杭也跟著笑了，指著腳邊的蛋糕說：“吃了再滾，別浪費了。”

兩人躲在樹下把盒子里的蛋糕吃得一干二凈，高修好像沒吃過蛋糕一樣，連手指上沾的奶油都舔得一干二凈。

殷杭詳細的問了他跟院長之間發(fā)生的事，原來高修拿煙灰缸砸了院長之后，兩人就扭打了起來，不過院長沒打過他，最后還是讓高修搶了領養(yǎng)人的信息跑了。

高修沒有手機，又不熟悉地址，東奔西跑花了半天時間才找到這個小區(qū)。

“現在蛋糕吃完了，可以走了吧？”高修拍拍屁股，從地上站了起來。

殷杭卻說：“現在不行?！?/br>
高修皺起了眉頭：“為什么不行？”

“我就這么突然消失，他們會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