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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待太醫(yī)趕來, 太上皇的那口氣終是喘了過來。

    周恒已回營帳。

    床前守著的全是太監(jiān)。

    太上皇眼睛往周圍轉(zhuǎn)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倒是多，可都不是他想見的。

    他的嬌嬌。

    他的恒兒。

    一個死了, 一個當(dāng)了皇上, 離他越來越遠(yuǎn)。

    當(dāng)年秦家的火|藥案子，是他親自查辦。

    火|藥量是今夜的一半不到，他對秦家早存了剿滅之心, 硬扣了秦家一個私藏火|藥, 謀逆的罪名, 滅了秦家上下六十多口人，今日朱家在眾目睽睽之下, 同樣犯了私藏火|藥之罪, 卻并未受到半點(diǎn)懲罰。

    兩樁案不過相隔了八年。

    兩種截然不同的處置。

    這便是在告訴世人, 他周家為政不公，偏袒私護(hù), 更是諷刺他，曾經(jīng)針對秦家的那不為人知的卑劣手段。

    他的一世賢名, 將會受到世人的質(zhì)疑。

    今夜出事后, 他確實是想袒護(hù)朱家。

    朱家與秦家不同，朱家不會被滅門，朱藻也不會處死。

    但他沒說不罰。

    有罪就得罰, 他當(dāng)著周恒的面對朱藻一番指責(zé), 本意是為了讓周恒消消氣，別當(dāng)真治了朱藻的死罪。

    周恒倒好, 不罰不罵, 還給賞。

    就如同他要的不過是一顆糖, 周恒卻給了他一口袋, 就差沒將他膩死在里頭。

    還不待他開口。

    周恒又搬出了朱皇后。

    朱家是朱皇后的娘家，朱藻是他表弟，他不罰，是看在了他母后的面子上。

    自從周恒登基以來，太上皇時不時都會提醒他，記住他娘，記住朱家，多照顧他那位表弟，今夜周恒聽了他話，朱藻在當(dāng)今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燃了火|藥。

    他都未曾發(fā)怒。

    足以見得，他有多孝順。

    有多寵愛朱家。

    今日他的決斷就算再昏庸，那也是他和朱皇后造成的。

    太上皇閉上了眼睛，頭一回生了質(zhì)疑，他是不是在周恒面前，太過于念叨朱家了。

    眼瞧著就他要入土為安，史冊上會留下一筆，一代明君。

    江山便不能因他而毀。

    他擔(dān)不起這罵名。

    就算是朱家也不行。

    睡之前，太上皇終是吩咐了身邊的人，“你去查查，朱藻那火|藥到底是為何用處?！?/br>
    **

    那頭朱藻得了赦免，回到屋里，還心有余悸。

    劫后余生后，又是一臉的得意。

    只是想不明白，火|藥庫房在后山，一直好好的，為何今夜太上皇和陛下入住，就突然炸了。

    朱藻不放心。

    當(dāng)夜派人將手底下的可疑之人，都處置了。

    朱藻在周恒面前，沒一句真話。

    火|藥并非一時半會兒所藏，而是積攢了一年之多，也并非是制什么炮竹煙花，那等小買賣，哪里夠得上添他和文王的窟窿。

    朱藻謀的是死人之財。

    是炸山盜|墓。

    這事，他和文王周蒼已經(jīng)合伙謀劃了一年，獲利頗多，又豈會輕易收手。

    “文王什么時候到?！敝煸鍐栕约旱氖绦l(wèi)。

    “最遲明兒下午?！?/br>
    **

    周恒走后，姜漓也沒去歇著。

    梳洗了一番，換了身衣裳，便半歪在了榻上，候著周恒。

    周恒還沒回來。

    嫻貴妃卻過來了。

    一個晚上，先是大皇子中毒，如今又是炸了火|藥，嫻貴妃睡不著，心頭又慌，往日在宮里，她有太后照料，出來后，沒個可依靠的人，又不知外頭到底發(fā)生了啥，一番掙扎，到底還是過來了。

    這回過來什么也沒帶，兩手空空而來。

    也沒說什么客套話，姜漓讓碧素給她備了座，坐下后，嫻貴妃往姜漓臉上看去，有幾絲尷尬。

    “那，那什么，本宮那果子可沒問題?！?/br>
    惠貴妃那毒婦，這一招夠狠，若是昨夜皇上沒讓人驗毒，將罪扣在了姜漓頭上，姜漓受罰，定會將她供出來。

    她怎么說？說果子是好的。

    誰說的清。

    姜漓必定會記恨她，一箭雙雕，誰能有她毒。

    姜漓笑了笑，“我知道?！?/br>
    嫻貴妃愣了愣，隨后就開始數(shù)落惠貴妃，“你進(jìn)來的晚，你是不知道她的心眼有多壞，別瞧著她一副可憐溫柔的樣，回回出的那些招數(shù)，都恨不得將人往死里戳?！?/br>
    嫻貴妃這會子完全忘記了，自己當(dāng)時是如何算計姜漓的。

    嘴巴沒停，“她連自己的兒子都能算計，也真能豁得出去，平時那就是她的法寶，一有個什么事兒了，就拿兒子來擋槍，連見皇上，也是用兒子的名頭?！?/br>
    正說得上勁，碧素奉了茶，姜漓遞給她，“娘娘潤潤喉。”

    嫻貴妃抿了一口茶，當(dāng)真是潤了喉，繼續(xù)叨叨個沒完。

    從惠貴妃說到皇上，再從皇上說到自己，只嘆了一聲，“我原本以為，這模樣長的好看的男人，心必定也是個溫柔的，誰知道，本宮進(jìn)宮一年多，盡是吃陛下的硬釘子，本宮同你說件事，你可別說出去?！眿官F妃突地挨著姜漓的耳邊道，“本宮進(jìn)來這么久，別說侍寢，皇上連一句話都不曾同我說過?！?/br>
    姜漓驚愕地望過去。

    嫻貴妃臉色極為尷尬，“你可不許笑話我?！?/br>
    姜漓僵硬地?fù)u了搖頭。

    嫻貴妃又看了看她，無奈地嘆了一聲，“大抵皇上就喜歡你這樣的，是我性子太燥，不知道如何同人說話，一出口就討人厭，也不會看人臉色，進(jìn)宮前母親就勸過我，說我不適合進(jìn)宮，可我不聽，就是看上了皇上的那張臉?！眿官F妃說完，又湊近了問姜漓，“你日日見他，隔得又近，看得當(dāng)比我清楚，是不是很好看？”

    姜漓哪見過這般問人的。

    那日落水，她便知嫻貴妃心性并非狠毒。

    只是那性子太過于驕縱，容不得人比她好，后來看著她在水池子里泡了一陣，磨了她一番，便沒成想，她倒是將這里當(dāng)成倒豆子的兜兒了。

    見姜漓不答。

    那臉色慢慢變紅。

    嫻貴妃便直起身子瞥過了頭，“罷了，我就知道是好看的?！?/br>
    說完，兩人沉默了一陣。

    嫻貴妃目光突地往四周望了望，神色極為小心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姜漓道，“其實，本宮最開始看上的并非是陛下?！?/br>
    姜漓愕然。

    嫻貴妃便一個手擋在唇邊，湊在姜漓的耳邊道，“你可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