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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 然比起這個來,姜漓更不安的是,姜夫人已在福寧宮,不知應(yīng)不應(yīng)付得來,有沒有露出端倪。 姜漓好不容易松懈了片刻的心又開始突突地跳了起來,過了一陣,到底還是穩(wěn)住了心緒,不敢有半點(diǎn)耽擱,同劉貴說道,“還要勞煩公公尋個人來,替我?guī)??!?/br> 從含熏殿到福寧宮,算是姜漓這大半年來,在宮里走的最長的一段路。 腳底下的金磚被磨得發(fā)亮,狹長的甬道就如同那日雨夜瞧見的一般,只見旁邊紅彤彤的兩道宮墻,越來越窄,延綿往前,仿佛沒有盡頭。 太監(jiān)走在前,姜漓走在后。 腳步踩在金磚上,姜漓突地就有些失神,恍惚之間,似是瞧見了阿爹的身影立在前頭,回過頭來對她伸出了手。 “阿漓,跟緊了,這宮里不比府上,走丟了,可撿不回來?!?/br> 她進(jìn)過宮。 在她很小的時候。 很多年前,她的爹娘還在,還是長安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父親一匹鐵騎,一把長矛,收復(fù)幽朝半邊疆土,也曾一時名震四海。 她沒走丟。 走丟的是他們。 “姜姑娘?” 前頭的太監(jiān)走了一段,沒聽到身后的動靜,回頭見姜漓立在那發(fā)了呆,忙地喚了一聲。 姜漓猛地一個激靈,再也不敢亂看。 太監(jiān)將姜漓帶到福寧殿,里頭的宮女接了人,一路將她領(lǐng)到了太上皇后的寢宮,剛上了門前的臺階,姜漓就聽到了里頭的說話聲。 “進(jìn)宮這么久,本宮都還沒見過姜meimei呢,倒是本宮的疏忽,早該尋過去......” 姜漓垂目入內(nèi),只覺殿內(nèi)的光芒,比浣衣局亮,也比含熏殿要亮堂。 屋內(nèi)的說話聲,也隨著她腳步一跨,瞬間斷了聲,屋子里的人齊齊往門口瞧去,只見一身打扮極為樸素的宮女,半垂著頭恭敬地走了進(jìn)來。 “奴婢參見太上皇后。” 姜漓跪下,頭伏在地上。 “你就是姜姝?”太上皇后偏了偏頭,一雙眼睛半瞇,半天沒瞧見其模樣,便指了姜夫人身邊的位置給她,“起來,坐吧。” 姜漓謝完恩起身,眾人才看到了那張臉。 太上皇后不由呼吸一緊。 前幾日太上皇后聽嫻貴妃說,“正好梅雨停了,何不邀請姜家的那位夫人進(jìn)來坐坐,眼瞧著表哥也快回來了,姜家同韓家的親事,就該提上日程?!?/br> 太上皇后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耐不住自己也想見見那位被皇上庇佑著的姑娘。 如今見到了人,太上皇后心頭一陣了然,倒也不曾記得,宮里何時還進(jìn)來過這么個標(biāo)志的人兒。 嫻貴妃手里的帕子絞在手上,不知不覺勒得手指頭發(fā)白,也生了同樣的心思,她怎就不知,何時藏了這么張臉在宮里。 “姜夫人養(yǎng)的好啊?!碧匣屎罂淞艘痪?。 倒是同姜夫人不太像。 姜夫人在今日之前,連長安的大家門戶都沒去過,突地來了這宮里,整個人飄得厲害,到了福寧宮見到太上皇后,哪里敢隨便搭話,來了這大半天,也就嫻貴妃時不時地同她扯上兩句。 此時聽太上皇后夸了一句,姜夫人的眼睛往姜漓身上瞟去,笑得極為局促,“多虧了太上皇后照拂?!?/br> 太上皇后倒也沒看她,目光在姜漓身上。 “御前當(dāng)差,可不是什么輕松活兒,得打足了精神,瞧著是體面實(shí)則辛苦著呢,咱們外頭這些人,還不全仗著你們過日子,皇上伺候好了,也都能跟著輕松?!?/br> 姜漓忙地起身,正要跪下,被太上皇后止住了,“坐著吧,今日難得你母親來,同她去院子里走走,敘幾句話,進(jìn)了宮見一面可不容易?!?/br> 太上皇后旁的沒多說一句,倒真如劉貴所說,就為了讓她同姜夫人敘舊。 嫻貴妃屁股坐不住,正欲說話,太上皇后回頭看著她道,“我前兒得了些新茶,你一起嘗嘗?!?/br> 嫻貴妃只得坐了回去。 姜夫人和姜漓謝了恩,太上皇后身邊的吳嬤嬤,便領(lǐng)著兩人去了太上皇后的后花園。 那園子是個什么樣,兩人皆沒有心思瞧。 只站在那屋檐的墻角處,再也沒有再挪動腳步。 姜漓喚了聲,“母親?!?/br> 姜夫人先是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有些愧疚,可比起那愧疚來,眼里的那抹著急更甚。 “年前消息出來后,我倒是想將你接回來,可我一個婦人哪里找得到門路,又不能同你父親說,這便一耽擱......”姜夫人沒再往下說,怎么說,這事也是她的不對,她就那么一位女兒,身子又多病,哪里經(jīng)得起折騰,好在如今瞧見姜漓好好的,也圖了些安慰,“見你過的好,我這罪惡感倒是少了些?!?/br> 姜漓笑了笑道,“我從未怪過母親?!?/br> 姜夫人心頭一酸,“我知你懂事,你雖是外室所生,到底也是姜家人,我也不是那容不得人的母親,實(shí)屬沒有法子,你jiejie她身子弱,常年捧著個藥罐子,進(jìn)了宮一條命定是保不住。”姜夫人說完,便從懷里拿出了個錢袋,硬塞到她手里,“之前我便想托人打聽你的消息,被你父親發(fā)現(xiàn),好生罵了一頓,這回難得進(jìn)來,你拿著,宮里使銀子的地方多?!?/br> 姜漓捏著那銀袋子,沒有推辭,“多謝母親。” 她收了,姜夫人會好過些。 姜夫人交代完,突地往四周望了望,見那跟過來的宮女站在十步開外,背著這邊,忙地一把將姜漓拉到跟前,急切地說道,“新帝登基那年,有過一次大選,宮里人來收畫像,我將你jiejie的畫像給交出去了......” 待她事后想起這茬,這些日子便是坐立不安,正愁著尋不到機(jī)會進(jìn)宮,太上皇后倒是主動邀請了。 姜漓驚愕地看著她。 臉上漸漸沒了顏色。 姜夫人心虛,“這事也怨我,一開始就不該生了那貪心,這不是當(dāng)年還不知皇上殘......”那暴字她沒說出來,及時打住,“這事我不敢同你父親講,你人在宮里,瞧瞧能不能尋個機(jī)會,將那東西給銷毀了,這若是被發(fā)現(xiàn)......” 姜夫人脊背發(fā)涼,不敢想那后果。 ** 姜漓回到含蓄殿,已是正午。 劉貴見她臉色不好,擔(dān)憂地問了聲,“姜姑娘這是怎么了?” 姜漓將那不安,忙地壓下去,道,“我還從未走過這么遠(yuǎn)的路?!?/br> 劉貴見她額頭生了些密汗,當(dāng)是累出來的,笑了笑,“這宮里大著呢,姜姑娘習(xí)慣了就好?!眲①F說完,朝周恒寢宮的方向下巴一抬,“陛下剛回來,你趕緊去歇會兒,別耽擱了當(dāng)差?!?/br> 姜漓點(diǎn)了頭。 進(jìn)屋后將門一關(guān),一雙腿都是軟的。 宮里姜姝的那副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