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靈嘛?！?/br>
    林未光眨眨眼, 往他跟前湊去，“叔叔，我可是很認真地在替你祈愿呢，禮尚往來，你不該給我也刻一個？”

    小姑娘原來在這兒等著他。

    刻個牌子而已, 程靖森不以為意，他雖然不信這些，但既然小孩兒高興，倒也沒什么所謂。

    想罷，他便也拿來一塊木箋，端正地刻下“林未光”三個字。

    當事人好奇地湊過來看，發(fā)現(xiàn)這字比自己弄的好看多了，不由尷尬地輕咳兩聲。

    “我就隨口一提，你還真就給我寫箋??？”她猶疑著問，“你不是不信這些嗎？”

    “那又如何。”程靖森懶聲道，漫不經(jīng)意。

    他抬手，將刻好的木箋懸掛高處，目光沉靜，“反正在這一刻，沒人比我更希望你平安。”

    林未光微愣，陷入緘默。

    ——程靖森果然是個老混蛋。

    她心想。自己也是沒出息，三言兩語就被對方吃的死死的。

    鼻尖隱隱發(fā)酸，林未光略牽起嘴角，笑意幾不可察。

    她喃喃道：“我也是。”

    在她下筆雕刻他名姓的廖廖數(shù)十秒，她最心無旁騖地去喜歡這個人，祈愿他一切安好。

    心誠則靈，她是個很壞的小孩，心思不純，也沒做過什么善事，但仍奢求神明能看一眼她，眷顧她的期望。

    不為她自己。

    “希望真的能靈驗吧。”林未光抬起頭，望著那兩枚緊挨著的木箋，沉默片刻，忽然問，“程靖森，有人為你做過這種事嗎？”

    她鮮少直呼他姓名，程靖森朝她投來一眼，道：“沒有。”

    “那我是第一個啊?！彼勓?，展顏而笑，仿佛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真好?！?/br>
    程靖森覺得她這份喜悅來得莫名，“好什么？”

    林未光眨眨眼，似乎預(yù)見到他會這樣問，不緊不慢解釋：“你總是替我做打算，也該輪到我了。”

    程靖森并不作聲，端詳她片刻，移開視線，很輕地笑了聲。

    “野心挺大?！彼f。

    “當然?！绷治垂鈴澊剑锌?，“況且你只看到我做的，并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我這可是真心實意，不帶半點敷衍的?！?/br>
    這話聽著總覺微妙，程靖森輕敲了下她額頭，警告：“別演?！?/br>
    林未光不服氣，嘟囔著問：“你怎么知道我在演？”

    “我很清楚。”她抬頭，定定仰視他，“我一直都知道，我什么時候是真心，什么時候是做戲?！?/br>
    少女目光灼灼，帶著純粹鮮明的光，其中熱意幾乎翻涌著將人炙烤。

    程靖森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無法同這孩子對視。

    他不著痕跡地錯開目光，面上分毫不顯山露水，好似無動于衷。

    “林未光?！彼蛦?，“夠了?！?/br>
    林未光難得聽話，沒有叛逆的與他對著干。

    她只是對他笑笑，坦然道：“好啊，那我不說了?！?/br>
    隨后，她便擺擺手，轉(zhuǎn)身朝人群聚集方向而去，聲音遙遙傳到耳畔：“我去里面看看，叔叔，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哦?！?/br>
    程靖森沒有應(yīng)聲，卻也沒有動作。

    他立于原地，神情淡然，望著少女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在重重人海。

    他注視著那個方向，眼底深邃沉靜。

    ——似乎本來就該如此。

    她是無數(shù)生機與可能，她有明亮前路，有該回去的地方，他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將她留下。

    他們本該有各自的生活。

    本該天各一方。

    -

    短暫的七天寒假結(jié)束后，全國高三生迎來最后沖刺階段。

    林未光也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專注起來，不再想其它有的沒的，整天除了刷題就是整理筆記，十分忙碌。

    ALevel對她來說并不難，她從小接受的教育為她奠定扎實基礎(chǔ)，再加上后天勤奮，雖然費了些功夫，但還是順利拿到了3A。

    如今只剩下高考和雅思，她算了算日期，決定參加三月份的雅思考試，成績出來后，如果達標，便去遞申請。

    因為學業(yè)上的事情實在太忙，林未光暫且斷了與李徊的聯(lián)絡(luò)，表明自己要閉關(guān)專心備考，爭高考這口氣。

    李徊表示理解，不多打擾她，只偶爾叮囑她再怎樣也要顧及身體，好像真正關(guān)心她似的。

    林未光沒空陪他演，單是應(yīng)付培訓(xùn)班和考試，她就有些焦頭爛額了。

    不過身邊有個現(xiàn)成的知識提取器，她也不至于太頭疼，隔三差五便抱著題去問程靖森，對方也耐著性子同她講解。

    林未光英語不錯，是獨身在海外能與陌生人無障礙交流的程度，但卻苦手理解，實在莫名其妙。

    這晚，她問完題，邊改錯邊郁悶地嘟囔：“早知道會這么累，當初我就讓你送我去國外讀高中了?！?/br>
    對于她這說法，程靖森不置可否，“你對自己要求太高，在哪都會這么累。”

    林未光想了想，覺得在理，便嘆了口氣：“真麻煩，ALevel剛過就要雅思，再往后還有高考，沒完沒了的。”

    “半年多時間走到這步，你已經(jīng)做的不錯?！背叹干p敲她額頭，叫她收斂浮躁，“小朋友，別太貪心，留點遺憾無傷大雅?！?/br>
    久違地聽到那聲“小朋友”，林未光微怔，筆尖也隨之頓住。

    “……我不想留遺憾?！彼蛄嗣虼?，道，“我本來就不剩多少時間，除了努力，我沒有其他能付出的東西。”

    “程靖森?！彼龁荆破鹧酆熆聪蛩?，“我很貪心，既要對我來說的最好，也要其他人眼中的最好?！?/br>
    她目光灼灼，滿是少年人的張揚意氣，程靖森同她對視少頃，很輕地笑了聲。

    他說：“很久之前，你就做到這點了。”

    林未光噢了聲，“是嗎?！?/br>
    “那，叔叔?！彼_口，語氣并不正經(jīng)，卻也稱不上玩笑，“你有在未來里為我留位置嗎？”

    程靖森沒有回答，只淡淡看她一眼：“你才多大，跟我談未來。”

    就知道這人又會拿年齡說事。

    林未光聳肩，本沒指望會得到答案，因此也沒有繼續(xù)追問。

    ——反正等到高考后，她就要跟他坦白。

    反正大學后不會常見，表白也不虧，至于結(jié)局如何，并不在她考慮范圍內(nèi)。

    畢竟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該去做。

    -

    雅思成績出來的那個月，應(yīng)淮迎來了高考誓師大會。

    高三全年級師生齊聚一堂，學生代表上臺發(fā)言，帶領(lǐng)宣誓。

    林未光穿著校服，站在無數(shù)學生中，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只是渺小的一個，大家都在努力，都在掙扎著向前。

    “在這最后的沖刺階段，我們在此鄭重宣誓，迎戰(zhàn)高考……”

    林未光站在臺下，抬起頭宣誓，燈光碎在眼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