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這樣的離別。

這畢竟是他的初戀，雖然只是一廂情愿。

打開手機(jī)日歷，還有一周，就要期末考了。

不知道傅老師知道他離開的消息，會是怎樣的心情……

會松一口氣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這算不算，總算做了件替他著想的事？

方小培默默凝視著手機(jī)里傅曄的側(cè)臉，手指細(xì)細(xì)地?fù)徇^，仿佛能感覺到指尖下屬于他的溫度。

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看過那張陽光明媚的笑臉了。

越是努力回想，越是霧里看花般的朦朧。

時間，或許真能冷卻年少輕狂的愛戀。

如今的離開，是為了多年以后，還能對著他的全家福，露出欣慰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是傅老師和小培的故事

☆、第59章癡漢一回

期末考的前一周，學(xué)生、家長、老師都忙得不可開交。主課老師霸占了所有的體育課和自習(xí)課，下課了也沒幾個孩子出去走動的，都窩在教室里或補(bǔ)眠或狂做習(xí)題，唯獨方小培，總是望著窗外發(fā)呆。

他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傅曄的辦公室。

因為玻璃的反光，大多數(shù)時間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的。但只要一想到，傅老師在，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抬頭望去。而此時，傅曄正好打開窗想透口氣，就這么對上了方小培望過來的視線。

傅曄先是一怔，隨后迅速別開眼，轉(zhuǎn)身佯裝和另外幾位老師說話。方小培卻依舊望著辦公室的方向，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就好似他透過那扇窗看到的不是急于回避的身影，而是一個將要淡出他生活的曾經(jīng)絢爛的夢境。

那個夢里大段大段的情節(jié)，并非描述著兩情相悅，而是終其一身的守候。守在他身旁，看他娶妻生子，看他含飴弄孫，看他含笑而逝。遺憾的，不是他始終不知這份感情，而是沒有更早地相遇。如果能早些遇見，或許只會將他當(dāng)做可親近的對象，如同秦寅那樣。

嘴上說著不后悔，但走到今天這一步，難免會生出些動搖，在夜深人靜時，一遍遍地想著那些如果，那些也許，那些反反復(fù)復(fù)糾結(jié)，卻始終沒有答案的問題。

傷春悲秋并不是他的本性，詩情畫意也不是愛情的本性。退一步，未必海闊天空，但沒有結(jié)局的故事，才總叫人牽腸掛肚、刻骨銘心。

這邊，傅曄說完些并不重要的閑話，便回到自己位置上，批改卷子，再是不敢抬頭。無論方小培是否還看著此處，只要一想到那目光，便會心亂如麻。然而越極力避免的事，越被上天捉弄似地巧合地發(fā)生。

比如午休時，兩人在走廊里的邂逅。

本都各懷心思地低頭走著，感覺到迎面而來的腳步，便抬起頭來，于是目光就這么再次對上了。

避無可避，再無法視而不見?？蓞s都六神無主地僵在那兒，不知該說些什么。

還是傅曄先打破沉默道：“吃完飯了？”

“嗯……”方小培配合地應(yīng)著，似乎也體諒他無話可說的難堪。

傅曄忽然很懷念從前心無芥蒂的日子。如今見了面，總想要逃離這樣的尷尬，卻又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傷心。

“上次的事，還沒有好好謝過你?！备禃习腠懛奖锍鲞@么一句。之前他去方家的事，秦寅該是沒告訴方小培吧？

“我沒做什么，都是曉輝哥哥在忙?！狈叫∨嗌赂禃现朗撬l(fā)現(xiàn)了那殘忍的證據(jù)，也怕自己再回憶起那一日的痛苦。

于是話題又繼續(xù)不下去了。

兩人就那樣沉默的對峙著，疲憊感隨著午后的陽光涌入這走廊，四肢灌滿了感情所帶來的沉重，無法離開，也無法靠近。

這一段距離，就是心到心的距離吧？

分明只有那么幾步，卻是任誰也跨不過去。

“下學(xué)期，我不做你們的班主任了?！备禃辖K于找了個話題道：“但我還會繼續(xù)教語文?！?/br>
方小培低著頭，看似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事實上，他一字一句聽得仔細(xì)，只是這一切，都已經(jīng)與他無關(guān)了。

“老師……”方小培輕喚。

傅曄一臉認(rèn)真地望過去，心也跟著懸了起來，生怕方小培會說出什么令他措手不及的話語。

然而方小培只是看著走廊里被自己踩在腳下的影子道：“謝謝你?！?/br>
這三個字，輕如鴻毛，飄飄揚(yáng)揚(yáng)地到了傅曄跟前，傅曄卻不敢接。

“謝我……什么？”從沒做過任何值得方小培感謝的事，他始終是感情中的懦夫。

方小培卻并不這么認(rèn)為，他抬起頭，望進(jìn)傅曄眼中。那一瞬間洶涌而出的感情，淹沒了原本想說的話，最終只凝成一句——“所有”。

謝謝，你帶給我的所有。

方小培說完這一句，便又收回了目光。

傅曄仿佛聽到輕微的崩裂聲，仿佛有什么，在這一刻，被不由分說地做了個了斷。

傅曄愣在那兒，還想說些什么，卻已有關(guān)系好的男老師拍他的肩:“剛怎么先走了？下班后去打球？”

傅曄說了幾句，再回過頭，方小培已不見了蹤影。

之后，兩人又見了幾次，卻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沒有再好好聊過幾句。這樣的見面就像是一種考驗，需要好久才能再次讓心情平復(fù)下來。

幸好，終于熬到了期末考的那一天。

雖然這樣的考試，對于已經(jīng)決定出國讀書的方小培來說，并沒有多少意義，但他想給傅曄，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分?jǐn)?shù)，自然是一如既往地好。

需要父母簽字的成績單，方小培偷偷藏了，因為上面，有傅曄的字跡。

寒假前最后一次見面，是在班會上。

傅曄我總結(jié)了本次期末考的結(jié)果，鼓勵孩子們再接再厲，又說了寒假里需要注意的事項，分發(fā)了寒假作業(yè)。

同學(xué)們卻已經(jīng)因為即將來臨的假期而按耐不住地竊竊私語。有前排的女孩羞紅了臉回頭問方小培：“小培你寒假里去哪里玩？”

方小培看了眼正在發(fā)放寒假作業(yè)卻飛速瞥了眼這邊的傅曄道：“哪里也不去?！?/br>
這份感情，無處可去……

大年夜，方錦毅將大包小包的東西一字排開了問秦寅：“還要買點什么？”

秦寅真是拿他沒轍了：“去吃個飯，何必這么興師動眾？”

方錦毅用理所當(dāng)然、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的父母，當(dāng)然要這樣。”

秦寅忙一臉嚴(yán)肅地在心中自我催眠道：“他只是客氣，只是客氣?！?，臉上卻已經(jīng)紅透。

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因為他一句不經(jīng)意的話而胡思亂想，因為他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而高興半晌。

真真是無可救藥。

方小培因為之前與方錦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