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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舉起了手上的洗衣粉,問:“你知道這是什么嗎?”綠色包裝袋上巨大的碧浪二字讓人不容置疑,傅秉英滿腹疑惑地回答:“洗衣粉……怎么了?”粟正哼了一聲:“對啊,洗、衣、粉!昨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么神奇的白色小顆粒。你知道洗一件短袖要用多少洗衣粉嗎?”傅秉英遲疑的搖頭,這個問題觸及了他的知識盲區(qū)。“3克?!彼谡槐菊o地說:“這也是我昨天才知道的……我真想知道像這種弱智的問題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傅秉英似乎有點理解他的意思了。“哥,我住宿舍沒什么好委屈的,中國上了大學(xué)的學(xué)生基本都住宿舍,我在這兒挺好的。而且我覺得我實在缺乏各種生活常識,在這兒鍛煉鍛煉挺好的。”“……別人住宿舍不代表你一定就要住宿舍啊,”傅秉英道:“而且更好的生活環(huán)境不代表你不能積累生活常識啊?!?/br>“那你也要住在給我租的房子里嗎?”傅秉英被噎了一秒,理所應(yīng)當?shù)卣f:“當然了,我要照顧你呀?!?/br>粟正長嘆一口氣:“那還是算了吧?!?/br>“……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不想和你一起??!”“你說什么……”“哥你還不懂嗎?只要我跟你住在一起我永遠沒辦法獨立!你根本不會給我任何機會去成長的!難道四年之后我變成一個成年人了還要被你照顧嗎?”“你被我照顧有什么不好!”傅秉英焦慮不安,拉住粟正的手,下意識地把人按到了墻上:“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么?”他在沖動之下手勁兒難以自制,完全忘記了粟正還是個十四歲的孩子,但很快當他發(fā)現(xiàn)粟正低著頭一直在抖的時侯,那股怒氣瞬間被澆滅了。“……正正,你怎么了?”他松開手,雙手握住粟正的肩膀:“你抖得好厲害,是不是我嚇到你了……對不起對不起,是哥錯了,對不起……”如果是往常,粟正不會這么脆弱,大概率會不輕不重的朝傅秉英的小腹搗上一拳,再兇他兩句:“讓你兇我!”但最近他的精神頭不太好,尤其是那些詭異的夢變得越來越真實之后,他下意識地對傅秉英產(chǎn)生了絲絲隔閡,而這種隔閡在剛剛傅秉英掐著他手腕的時候被喚醒了。他突然想起來,傅秉英是會殺人的。這讓他一瞬間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了。如果這是現(xiàn)實,哥哥為什么會這么可怕;如果這是夢境,那下一秒自己是不是就會被殺。“正正?正正?”粟正勉強抬頭,拿后腦勺往墻上撞,他記得疼痛和下墜感是讓人從夢境中快速醒來的辦法。傅秉英被他嚇壞了,連忙拿手護著他的后腦勺,緊張道:“正正你怎么了?正正?”他強制地抱住粟正,連聲安慰:“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是哥錯了,你別這樣,別傷害自己……”粟正喘著氣慢慢恢復(fù)了理智,一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被嚇出了兩滴眼淚,夢都能把自己嚇成這樣,可真夠窩囊。趕緊伸手抹掉了。見他眼圈泛紅,氣息不穩(wěn),傅秉英都嚇壞了,他沒想到粟正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你怎么了?”傅秉英輕輕地問:“正正是在怕我嗎?”一句問話等了好久粟正才有反應(yīng),他思考著該不該撒謊隱瞞過去,但一想到這人是傅秉英,粟正就忍不住愧疚。他扁了扁嘴,道:“……我怕你殺了我?!?/br>“……”傅秉英一下子愣住了,大腦全然空白。粟正見他失神連忙解釋:“不是的,我是說……我最近總是夢見一些奇怪的東西……我不是說你會真的殺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哥!”傅秉英艱難地吞咽了兩下,雙腿酸軟,差點直接摔在地上。心跳像一筐落地的乒乓球,密集又凌亂,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嘴唇仿佛被膠水粘住了,一股濃稠的恐懼和緊張堵在他的喉嚨里。“哥?……哥?”傅秉英擺擺手,粟正扶著他坐下,又從塑料袋里翻出那罐還差五天就要過期的酸奶,擰開蓋子想讓傅秉英喝一點。酸奶罐上凝著水珠,殘留著幾絲冰柜的涼氣,傅秉英用力眨了眨眼,故作鎮(zhèn)定地開口道:“……正正都夢見什么了?”粟正扭捏著不好開口,一個是覺得那些夢境實在荒唐,荒唐甚于柯南,另一個是內(nèi)疚,覺得自己可真夠沒良心的,傅秉英對待自己這么好,怎么會夢見他作出那些血腥的事。傅秉英見他不說話,內(nèi)容越發(fā)慌張,按捺這鼓勵道:“沒事的,正正,你說,有什么心結(jié)哥哥都聽著?!?/br>粟正鼻頭一酸。他畢竟也才是個十四歲的孩子,被噩夢和道德底線折磨了這些天,此刻被關(guān)懷,忍不住就委屈起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湊上前,把臉埋在傅秉英的頸窩里,委屈道:“我老是夢見你殺了我,有的時候在監(jiān)獄里,有的時候在學(xué)校,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兒……這些夢都好真,有時候我醒了也分不清夢和現(xiàn)實,哥,我想你了……”傅秉英心頭大震,仿佛落入絕望深淵。但他還是伸出手一下下?lián)嵛恐谡谋臣?,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粟正抬起頭,哭喪著臉問:“哥,我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問題???你帶我去看醫(yī)生吧。”“……”傅秉英語塞,霎時間心中又愧又悔。他該怎么辦,騙粟正?告訴他那些都是假的?還是一股腦把什么都告訴他?告訴他你的那些噩夢都是真的,那個一遍遍殺了你的人就是我,每一個都是我……傅秉英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棟宿舍樓的,等夕陽帶著余溫照射到他身上時,他才驚覺自己背后汗?jié)瘛?/br>……他承諾粟正明天帶他去看心理醫(yī)生……傅秉英掏出手機,開始找那個和自己相熟的老朋友,但他的手卻一直抖,好幾分鐘才打了一句狗屁不通的話。手臂猛然垂下。傅秉英閉上了眼。他想,難道我要騙正正一輩子嗎?帶他看醫(yī)生,開假藥,聽他抱怨病情毫無改善,然后再不停的制造新的謊言去彌補上一個的漏洞百出……他騙不過粟正的,沒有人能永遠騙過另一個人,除非他心甘情愿受騙。這是他的債,他要承擔的報應(yīng),他逃不掉的劫。對不起,傅秉英第千萬次在心里懺悔,對不起。第二天粟正早早地起床,下床時因為不熟悉爬梯差點摔了一跤,弄出好大一陣聲響,直接把光頭吵醒了。“你要造反啊?”光頭不滿地嚷嚷。粟正則興高采烈,完全沒跟他計較:“哎,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怎么著?你給我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