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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樂園很好玩,很刺激?!闭f完,有點忐忑。人類的刺激,對天使來說,應該不算什么吧?這么無聊的提議,居然在滅世只剩下半年的時候……然后聽拉斐爾溫柔地說:“嗯,我也好奇很久了。”阿斯蒙蒂斯的眼睛立刻就被點亮了。他們對望著,彼此心照不宣。這樣,離別就被推遲了一點點。第二天天一亮,他們就去了據(jù)說很刺激的游樂園。云霄飛車、海盜船、撼天錘、扭轉乾坤、激流勇進……把尖叫聲最響亮的都玩了一遍,然后驚訝地發(fā)現(xiàn),尖叫聲居然是真的,不是音效。有對小情侶跟了他們一路,親眼見證了兩位真勇士的誕生,感佩之余,慫恿他們去玩一玩蹦極。拉斐爾和阿斯蒙蒂斯走到蹦極的高臺下,正好看到一個玩家跳下,被長繩勒住,反彈起,如此數(shù)次。小情侶嚇到腿軟,拼命地鼓勵對方“來都來了,別浪費錢”,實在鼓不動,又轉向拉斐爾他們。阿斯蒙蒂斯興致缺缺:“以前跳過。”“真的嗎?在哪里?有多高?”情侶很好奇,想采訪感受。阿斯蒙蒂斯淡然地說:“幾千米吧,沒系繩?!?/br>情侶震驚:“那,那是跳傘吧?”果然是勇士啊。阿斯蒙蒂斯也很驚訝。他不知道,原來人類用的傘居然可以支撐他們從幾千米的高空往下跳。拉斐爾笑著拉他去買冰淇淋。阿斯蒙蒂斯想到勺子臉就紅,但拉斐爾這次買的是蛋筒。吃完又吃棉花糖、糖葫蘆……一路吃到小吃街尾。游樂場的出口遙遙在望,門上有條標語,寫著歡迎再來。已經(jīng)到了尾聲。拉斐爾率先邁步:“我接下來準備去精靈界?!?/br>阿斯蒙蒂斯抓著烤串的手僵了僵,默默地吃完最后一塊rou:“我想回地獄……修煉?!弊詈髢蓚€字,用得有些不確定。唔,應該是這個意思吧。封印解除之后,他一直沒有機會熟悉自己恢復后的力量,也不知道極限在哪里。拉斐爾安慰他:“離開精靈界之后,我大概會路過地獄……”這明顯是個借口。地獄的位置,幾乎是單獨的一條路。阿斯蒙蒂斯也安慰自己:“也許我很快就修煉好了,可以去找你。”“修煉這個詞……”拉斐爾始終覺得怪怪的。但鍛煉、磨練、歷練好像也……“這個詞不對嗎?”找不到更恰當用詞的拉斐爾想了想:“不,用得棒極了?!?/br>因為分別的地點在游樂園,所以阿斯蒙蒂斯回地獄時,感覺像約會結束回家——可是普通情侶能天天約會的吧,他們卻要等半年……不對,只有三天半。阿斯蒙蒂斯突然想起,人界的時間流速和其他界不一樣。如果回地獄的話,待個三天半就要回來了。怪不得大家來去匆匆,原來,并沒有那么多時間可以揮霍了。他掉頭回人界。修煉的話,當然是選個時間走得最慢的地方。人界的房子,他最熟悉的是托尼的公寓和應龍山的花園。但他不太想看到托尼的臉,怕睹物思人,而應龍山又不在家,他可以幫忙看房子——至于對方是否需要,并不在考慮范圍內。南北極冰川融化的消息出來后,沿海居民就分外惶恐不安,就算新聞一再強調危險已經(jīng)過去,還是有很多人游蕩在外地,不敢歸來。應宅的保姆之前就疏散了,事后也沒回來,所以房子現(xiàn)下是空著的。阿斯蒙蒂斯泰然地住了進去。住了大約兩個月,大門突然從外面開了,一輛黑色大奔雄赳赳氣昂昂地駛進來,然后迷路了。車窗外忽然起霧,別墅在朦朧中越來越遠,低垂的枝椏突然擦過玻璃,發(fā)出沙沙聲。打瞌睡的應龍山一個激靈醒過來,借著車頭大燈,疑惑地打量外面:“這是哪兒?”小應先生艱澀地說:“好像,是我們家?”應龍山驚呆:“才幾個月不打理,草都長成樹了嗎?”應老太太從精致的手拿包里取出老花鏡,瞇著眼睛打量了幾眼,說:“先停下來,別往前開了?!?/br>汽車停下,小應先生拿出手機看信號,竟然一格都沒有:“我們,是不是遇到鬼打墻了?”應老太太看應龍山:“我們不是活在西方神話體系里嗎?”應龍山也不是很確定:“會不會是之前那些神把地盤劃分錯了,現(xiàn)在又改回來了?畢竟,天使魔王一直講中文也很奇怪啊?!?/br>就在進退兩難之際,外面的迷霧突然像遇到了抽油煙機,從某個點被抽得一干二凈,車邊低垂的樹枝以及前方影影綽綽的樹群影像也隨之消失,露出了熟悉的別墅大門。小應先生嚇了一跳,原來他不知不覺已經(jīng)開了這么遠,要不是應老太太阻止,現(xiàn)在車頭可能已經(jīng)在客廳里了。正驚魂未定,大門忽然開了,阿斯蒙蒂斯抱著本攝影集站在客廳里,朝他們微笑:“歡迎回來。”……哦,原來還是西方神話體系。小應先生去倒車入庫,應老太太扶著應龍山往屋里走。應龍山大病一場,精神不如以往,但心胸開闊了很多,還和阿斯蒙蒂斯調侃:“沒想到再次見面的地點,還是在我家,不是在你家吧?”阿斯蒙蒂斯說:“也沒有那么沒想到?!甭肺鞣热灰?,就一定能救過來。應老太太輕輕地擰了應龍山一下:“剛剛回來,能不能說點吉利話?”大難不死,應龍山一點脾氣也沒有,吉利話信口拈來:“好好好,長命百歲!闔家團圓!子孫滿堂!福壽雙全!”小應先生提著行李過來,和應老太太一起上樓,只留下應龍山作陪。應龍山全然忘了病房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人是誰,開始向阿斯蒙蒂斯吹噓自己生病時,如何意志頑強,與病魔斗爭,連醫(yī)生護士都對他的表現(xiàn)嘆為觀止。“聽說歐陽飛本來一只腳已經(jīng)踏進鬼門關……地獄了,病危通知書下了好幾封,最后又被拉了回來,真的是狗屎命啊!”“……不是叫狗屎運嗎?”“一生都走狗屎運的人就叫狗屎命。”阿斯蒙蒂斯恍然。應龍山好奇地問:“對了,你為什么留在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