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薛”，無奈地彎彎眼睛。

    “寫得真好, 凌凌, 大書法家都比不上你。”

    -2-

    接著他就被撲過來的小團子扒住強行糊了一臉口水。

    -3-

    三歲的沈凌是個快快樂樂的小孩，也是第一天上幼兒園時，整個幼兒園門口唯一一個沒有哭著抱住家長大腿不肯走的小孩。

    她哭著抱住的是薛謹?shù)耐取橛谡谏闲W的后者也沒有那么長的大腿讓她抱著拖，所以她近似于抱住了薛謹?shù)恼麠l胳膊整條腿。

    鄰居家的大哥哥奮力掙扎：“我的學校就在隔壁……”

    “嗚哇哇哇哇哇！”

    “今天我要早點去教室值日……”

    “嗚哇哇哇哇哇！”

    “幼兒園里也會有很多很多人陪你玩……”

    “嗚哇哇哇哇哇！”

    “中午還有免費的糖果吃……”

    “不要！”

    還不會走路就掌握扒住他耍賴技能的孩子吸吸鼻子, 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臉滑下來：“不要分開！不要走！陪我玩！”

    背著書包的薛mama：“……”

    他第一次感到有點稀奇，因為這只沒心沒肺的小團子可是連跑太快直接臉朝地摔倒在地上滾了一圈——這個程度都不會哭，反而站起來拍拍裙子沖他傻笑的孩子。

    不過, 下一刻，那點稀奇很快被大滴大滴不要錢一樣往下滾的眼淚沖散了。

    -4-

    “那個……這家幼兒園招志愿者嗎？我想每天早上來做幾小時志愿者。”

    -5-

    周圍不舍的家長瞪圓了眼睛：“為什么他就可以陪孩子進去！我也要把我家小孩送進——”

    接過志愿者申請表放行的幼兒園老師：“因為他只是個比幼兒稍大了一點的小學生?！?/br>
    “……”

    -6-

    沈凌剛上幼兒園的那幾天, 薛謹所有的同班同學都知道他鄰居家有個會撒嬌的小屁孩要上幼兒園。

    因為守禮懂事的薛同學每天每天到學校時，校服外套都是歪的，紅領(lǐng)巾上大片大片鼻涕和淚水的濕跡。

    于是那幾天他也一直在被班主任罰站。

    -7-

    “下午好。今天學了什么？”

    “阿謹阿謹下午好！今天我們畫了畫！”

    背著書包系著紅領(lǐng)巾的小學生自覺牽過背著書包的幼兒園中班小孩走過樹影與蟬鳴，這是這所幼兒園放學時每天都會上映的風景。

    沈凌的父母工作忙碌，從來沒有時間接送她, 而一個過分早熟也過分照顧女兒的鄰居家哥哥就順利成章地成了當爸又當媽的角色。

    不過小學放學的時間多數(shù)時候都比幼兒園晚, 誰也不知道薛謹是怎么辦到每次都提前等在幼兒園門口接她，就像誰也不知道這個小孩為什么這個年紀就會踩著小板凳做糖醋排骨。

    過分早熟的照顧過分幼稚的，這似乎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薛謹照顧沈凌, 這似乎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8-

    薛謹拿著語文書在默背三字經(jīng)，同時沈凌興沖沖地把自己的畫掏出來給他。

    “這張是‘我最尊敬的人’！”

    一團揪在一起的紫色蠟筆線。

    “這張是‘我最重要的人’！”

    一團揪在一起的紫色蠟筆線。

    “這張是‘我最喜歡的人’！”

    還是一團揪在一起的紫色蠟筆線。

    薛同學眼都不眨：“畫得真好，凌凌，比電視機里的大畫家還好?！?/br>
    被夸獎的沈同學“嘿嘿”笑了一下，小手又伸進書包里掏了掏，拽出最后兩張畫。

    “這張是‘我的爸爸’！”

    一團揪在一起的紫色蠟筆線。

    “這張是‘我的mama’！”

    一團揪在一起的紫色蠟筆線。

    薛同學：“……”

    -9-

    過年的時候，沈凌的爸爸mama從百忙之中抽出空來，陪他們吃了一次年夜飯。

    餐桌上沈凌mama看著鄰居家的小孩很自然地給女兒盛飯夾菜倒水揩嘴角，不禁捂著嘴玩笑道：“薛小朋友真會照顧人，要不要我們家凌凌給你當媳婦??？”

    沈小朋友懵懂地眨了眨眼。

    薛小朋友揉揉她的頭，又默默把兩張畫推到餐桌上。

    他指著一團揪在一起的紫色蠟筆線。

    “這是沈凌畫的爸爸?！?/br>
    他又指指一團揪在一起的紫色蠟筆線。

    “這是沈凌畫的mama?！?/br>
    真正的爸爸mama：“……”

    “咳，真對不起啊，抱歉?！?/br>
    -10-

    從那以后沈mama就沒開過做媳婦的玩笑，因為他們好像的確欠這個姓薛的少年很多很多，而他們家的凌凌只是個沒心沒肺的孩子而已。

    這種玩笑，似乎有些過分了。

    -11-

    沈凌幼兒園畢業(yè)典禮時家長位子上只坐著薛謹，其余兩個座位空空蕩蕩。

    可她一點都不沮喪，從典禮表演的臺子上沖下來后就在他面前轉(zhuǎn)圈圈，把層層疊疊渲染了金色與亮紫的裙擺轉(zhuǎn)成最好看的花給他看。

    她是節(jié)目的領(lǐng)舞，這個年紀就綻放了奪目的光芒。

    而鄰居家的大哥哥也和幾年前她寫“薛”時一樣彎了彎眼睛。

    “嗯，非常好看。比電視上的明星還好看，凌凌。”

    沈凌開心地撲了過去，也和幾年前一樣貼著他的臉，蹭了他一臉口水。

    -12-

    遠在外地出差的爸爸mama幾小時后收到了女兒畢業(yè)典禮的照片。

    穿著美麗的裙子，化著美麗的妝容，踏著美麗的舞鞋，小小年紀就顯露出光芒萬丈的美麗。

    可她依舊和一兩歲大的小孩一樣，兩只胳膊緊緊抱著薛謹?shù)牟弊樱粧煸谒砩喜恢谌氯率裁?，粉底和口紅被她的動作蹭得一塌糊涂，扎緊的頭發(fā)也松松散散，像只小小的花臉貓。

    薛謹?shù)哪槺粨踉阽R頭角落里，但能看見他無奈伸過去幫她重新綁好發(fā)圈的手。

    -13-

    當天晚上沈爸爸憂心忡忡地給沈mama打長途電話。

    “除了把我們家凌凌嫁過去，好像也沒什么能報答這小孩的方式吧？”

    -14-

    沈mama在電話這端拼命點頭。

    -15-

    初中的沈凌依舊是個快快樂樂的小孩，她是全校乃至所有同齡人中最漂亮的那個，是市舞蹈隊的領(lǐng)舞，是被星探攔了十幾次的女孩，是全校男生都想早戀的對象。

    但她也是早上午休放學課間全部時間都跑到高中部重點班門口，纏著薛謹?shù)母ㄏx。

    薛謹那個時候已經(jīng)戴上了厚厚的眼鏡，總是默不作聲地在教室角落里刷題。

    他家境算不上好，親人寥寥無幾，目標是全國最好的大學與全國最高額的助學金，所以只能靠努力。

    沈凌不愿意在這種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