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兩人齊齊回頭。

宋城微微點頭，沖那人會意。程諾抬頭和宋城感激地說：“謝謝你啊宋教授，等回B市我把圍巾洗好了還你！這個挺貴吧？干洗對嗎？”

“程諾?！?/br>
程諾絮絮叨叨地功夫，有個人叫了他的名字。嘴里的話囫圇吞進了肚子里，程諾盯著地面兩秒，回頭望向了叫他名字的地方，一個高瘦的男人正走過來。

比起七年前，程逸的外貌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氣質(zhì)變了。他原本就長得帥氣，再加上成年男人的成熟，讓他多出了一些說不出的味道。

程逸走過來，手搭在了程諾的肩膀上，問道：“和朋友一起過來的？”

“沒有，他去理工大出差的?！背讨Z笑笑，回頭和宋城說：“我哥來接我了，宋教授您也快走吧，等回了B市再聯(lián)系?！?/br>
程逸身高不算矮，但和宋城比起來，還是矮了些。而且他的身材是細長型，宋城明顯大了一號。兩人對視一眼，宋城沒有說話，程逸倒牽著嘴角勉強笑了笑說：“謝謝你照顧我弟?！?/br>
“沒什么?！彼纬钦f完，和趕過來接他的人一起上了停在停車場內(nèi)的車。

又只剩下了程諾和程逸兩個人，程逸脫下自己的羽絨服給程諾披上，說：“怎么穿那么少？上車吧。”

“好。”程諾裹著羽絨服，跟著程逸去了停車場內(nèi)的一輛面包車上。

程逸不是程諾的親哥，按照戶口本上的輩分排名，程逸應(yīng)該叫程諾叔叔。因為當(dāng)時收養(yǎng)他的是程逸的親爺爺，程諾的名字是隨著他爺爺?shù)拿值摹艨诒旧想m然這樣，但因為兩人年紀差不多，后來就以兄弟相稱了。

“爺爺怎么沒的？”上了車后，程諾將羽絨服還給程逸，眼眶通紅地問。

“腦溢血?！背桃莩谅曊f，“我回來也沒趕上看他最后一眼……”

兩人七年后重逢的尷尬，被爺爺去世的悲傷籠罩住。程逸專心致志開車，路上有了積雪，車不好開。

“你這么多年，一直在B市么？”程逸看著前方的路，問程諾。

“嗯?！背讨Z紅著眼圈，下巴埋在圍巾里，扭頭看著窗外。

“我也是?！背桃菡f。

車窗上一塊落雪打了下來，程諾睫毛一顫。

“我在B市上的大學(xué)，四年，畢業(yè)后就在那里工作，三年?！背桃萃蝗灰恍?，極盡荒涼：“我們的緣分都因待在一起的十年損耗殆盡了么？B市那么小，七年的時間我竟然一次都沒有碰到你過。要不是爺爺去世，我媽都不會把你的電話給我……”

“哥?！背讨Z打斷了程逸，“我回來是給爺爺辦喪事的?！?/br>
程逸一下住了嘴，回頭看著程諾，后者裹著圍巾沒再吭聲，車廂內(nèi)再次陷入了沉默。

第5章

周村雖然叫村，實際是Z市下屬的一個縣城。程逸的父母都是縣城里的公職人員，爺爺在老家務(wù)農(nóng)，喪事也在老家辦。

程諾和程逸開車到了爺爺老家時，門口程逸的母親李玫早就一臉擔(dān)憂地在那里等著了。程諾和程逸下了車，程諾叫了一聲“嬸兒”，李玫嗚咽一聲，低頭拍了拍程諾，說：“進去吧。”

爺爺只有兩個孩子，程逸的父親程俞力是大兒子，而二兒子還沒成家就車禍去世。

低頭走進綠色的鐵門，越過院子里精心修理的花草，程諾走進堂屋。堂屋正中央放著一口暗紅色的棺材，程俞力披麻戴孝的坐在那里，正神色壓抑地和周圍的幾個男性親戚商量著什么。當(dāng)抬頭看到程諾時，程俞力顯然是一驚，周圍幾個親戚見狀，也住了嘴。

“叔?！背讨Z嗓子酸的要命，一叫出來，眼淚就流了下來。抬手抹了兩把，程俞力已經(jīng)站起來，一把將程諾抱在了懷里。

“你這個死小子！這么多年去哪兒了?。　蔽迨鄽q的大男人，心疼地抱著瘦弱的程諾，嚎啕大哭起來。

程諾任憑程俞力抱著，壓抑和悲傷讓他的眼淚一刻不停，他真的好久都沒有那么難過了。喉嚨酸澀得要命，程諾只是啜泣嗚咽，卻始終不能放肆哭出來。

當(dāng)晚，爺爺就下葬了，扶棺的是程諾和程俞力。

下葬后，程諾幫助程俞力父子招呼親戚和幫忙辦喪事的人，收拾完時已經(jīng)是深夜十點，家里的人都送干凈，最后就只剩了程逸一家三口還有程諾。

喪事處理完畢，一家人卻還沒從悲傷中走出來。程俞力一天下來仿佛蒼老了十歲，坐在馬扎上安靜地抽著煙，煙霧繚繞在他滿是胡茬的臉上。

“諾諾，你這么多年都在哪兒呢？怎么樣？”

程諾知道免不了被問，也沒打算隱瞞，只是說：“一直在B市，做銷售。挺好的，同事和朋友都不錯。”

聽到程諾說不錯，程俞力算是放心了些，嘆聲說：“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闖蕩，但當(dāng)年說什么也不該一聲不吭地就走，你學(xué)習(xí)那么好，高考都沒參加……唉?！?/br>
說到后面，程俞力越說越無力，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七年，再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這次回來，以后要常和家里聯(lián)系?！背逃崃Χ谝宦暎酒饋砗蟪采献呷?。

陪著爺爺在急救室待了一夜，又忙活了一天喪事，他的體力已經(jīng)透支干凈。程俞力一上床，李玫站起來，眼神在程諾和程逸兩人身上定了一下，神色復(fù)雜地也上了床。

程諾和程逸進了里屋，程逸開了電褥子，程諾拖鞋后和衣躺在了外面，程逸看了他一眼，拖鞋上床后，躺在了程諾的里面。

“你什么時候回B市？”程諾側(cè)躺，對著床邊，程逸就側(cè)躺在他的身后。兩人小時候來爺爺家，也是住這張床上，也是這樣睡在一起。

“我沒請假，明天回去，等頭七的時候我再回來?！背讨Z疲憊地說。

“你在B市哪里？”程逸問，“回去后，我能去找你嗎？”

黑暗中，程逸怕影響父母休息，將聲音壓得很低很低。程諾睜開眼，看著黑漆漆的房間，沉默半晌，說：“可以，和我合租的兩口子人挺不錯的?！?/br>
說完之后，程諾久久沒有回話，黑暗中，兩人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來，最后，都沉睡在這夜色里。

農(nóng)村喪禮風(fēng)俗講究，第二天程諾幫忙忙活了一上午，可是準備走時，程俞力不樂意了，死活要讓程諾在家待幾天。程諾無法，只能退了票，這一待，就待到了頭七結(jié)束。上完墳后，和程逸一起坐上了回B市的高鐵。

兩人回到B市，程逸要了程諾的地址后，上出租車走了。今天是周末，程諾打車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