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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023約翰森醫(yī)生昨天夜里回到家中,把熟睡中的妻子伊莉莎吵醒,伊莉莎穿著傳統(tǒng)睡裙,白紗做的睡裙攏著她那白人特有的膚色,顯得整個人十分圣潔。往常約翰森醫(yī)生見了妻子,總要為了自己吵醒對方而抱歉的親吻她的臉頰,今日約翰森醫(yī)生則頹然坐在床邊,唉聲嘆氣,活像個小老頭子。伊莉莎歪著腦袋看自己的丈夫,笑著說:“今天怎么了?沒有病人找你看病?”約翰森醫(yī)生搖頭,他的醫(yī)術(shù)是非常好的,來找他的病人一天沒有上百個,也有幾十個,忙的不可開交,遇見權(quán)貴們,更是得推開所有預(yù)約,前去權(quán)貴們的公館□□,可見他有多受歡迎了,不然也不會每天這個點兒才回來。“那是為什么呢?”伊莉莎見丈夫很苦惱的樣子,立馬也從床上坐起來,她雙腿疊坐在后面,雙手拉起丈夫的手放在臉頰邊上輕輕蹭了蹭,安慰道,“你總得告訴我,我才會知道啊。難不成是因為今天你沒有救活誰?”伊莉莎是知道她的丈夫有一顆想要懸壺濟世的心,善良的讓她自慚形穢,除了沒有救活病人,伊莉莎想不到什么事情能讓如今已經(jīng)可以在權(quán)貴中虛與委蛇的丈夫擺出這樣難過的表情。約翰森抬起他那雙藍色的眼睛,深深的凝望妻子,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他的肩是垮著的,白天出門時的意氣風發(fā)全然不見,只剩下對這個地方的失望與痛心。“伊莉莎,我們跟著阿諾神父來到這里,神父說過‘眾生平等’,我對這句話總是信服的,可今日所見絕非‘眾生平等’,這個世界就像我所在的醫(yī)院,是為了有錢人所開,如今就連那些圍在醫(yī)院周圍的窮困病人都被轟走了,我感覺自己所爭取的一切,都是失敗的?!?/br>約翰森醫(yī)生從故土踏上這片土地,只因為這里讓他心疼,讓他感到了使命在召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責任感,他想為這里的困苦人們做點什么,結(jié)果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讓看不起病的病人們暫時在醫(yī)院外面等著,他一有空便去免費看病。瑪麗亞醫(yī)院的院長是約翰森醫(yī)生的大學(xué)同學(xué),兩人在學(xué)期間,約翰森是瞧不起對方的,認為對方空有家世,毫無本事,不屑與其為伍,結(jié)果來了中國卻在對方手下工作。約翰森也是給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shè),才在這個醫(yī)院混的風生水起,期間學(xué)會了假笑、迎合、在道德底線上堅持原則,可他維持了這么久的和平假象,卻因為權(quán)貴的一句話便滿盤皆屬。他想,自己是不是錯了。“今天,陳家的公子來醫(yī)院提了一個意見,前臺的護士直接給院長打電話,大半夜的,等陳家公子一走,巡捕房的人就來醫(yī)院將外面等著看病的病人們轟走了。我后來在三條街外才看見他們,好多人都死了……腦袋上,胸口,肚子……都是傷?!奔s翰森難過的眼眶都開始濕潤泛紅,他金色的小胡子抖了抖,嘴唇抿成一條線,“最關(guān)鍵的是,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因為不想離開醫(yī)院而被打死的,為了活而死,真是太可悲了不是嗎?”伊莉莎心疼的抱住約翰森,將這位心靈忽然脆弱起來的男人擁抱入懷里,像是哄小孩子那樣說話:“可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我想那位陳公子讓院長趕走那些病人也是有他的考慮,而且又是院長親自找來了巡捕房,那些病人又大多數(shù)連身份證都沒有,是難民……”“不,他們和我們一樣,是人。”伊莉莎微笑著嘆了口氣,她愛丈夫這樣的善良,可遇見這種事,也怕丈夫會一沖動就毀了自己,他們雖然是洋人,可是同本地財大氣粗的與各種外國生意人、當官的混在一起的大家族少爺還是有一定區(qū)別。伊莉莎太清楚如今共同利益才是比任何人情都要靠得住的關(guān)系,所以他們這兩個外國人是肯定無法撼動陳家,也怪不得丈夫這樣失落,他所維系的醫(yī)患關(guān)系,一手照顧的病人們?nèi)紱]了,哦,真是可憐……伊莉莎親吻了一下丈夫的發(fā)頂,說:“乖,先睡一覺吧,一覺醒來再說,我們大不了就回德國去吧,只要你愿意,你去哪兒,我都跟你走?!?/br>約翰森醫(yī)生沒有說話,被妻子拉上床后,連洗漱都沒有管,便在床上呼呼大睡,班也不上了,請假一天。不過上午十點接到某個電話后,約翰森醫(yī)生猛然精神起來,咬著面包就開始換衣服,對著正在照顧孩子的妻子喊:“我出門就診!”妻子疑惑的從里屋出來——他們住在較為簡單的兩層小樓,連停車的花園都沒有,雖然是在租界內(nèi),但也是在較為邊源的地帶——她站在二樓的陽臺對著跑出去的約翰森說:“不是說請假嗎?”約翰森回頭對伊莉莎自信的笑道:“我想到辦法了!今天的病人很重要,我必須去!”伊莉莎是不怎么了解約翰森的病人的,只知道大多需要上門的,都是惹不起的,既然丈夫說想到辦法了,伊莉莎也就不多問什么,只要丈夫能夠恢復(fù)精神,她就滿足了。而約翰森醫(yī)生接到的電話正是顧公館打來的。小顧公館是約翰森醫(yī)生常去的公館,里頭的兩位主人他都認識,這兩位主都不是一般人,各種意義上的‘不一般’。他在門口叫了一輛人力車,給了兩毛錢便說:“去小顧公館。”人力車夫見他金發(fā)碧眼,穿著不俗,笑呵呵的便用英語熱情地同約翰森醫(yī)生搭話,問醫(yī)生是不是去給顧三少爺看病。約翰森醫(yī)生點頭,說:“是的,麻煩快一點。”“好嘞?!笔莅桶蛥s還是很有力氣的車夫立馬跑快了幾步,靈活的拉著約翰森醫(yī)生走街竄巷,最終抵達小顧公館,而顧公館的門口老門房不在,根本沒人給他們開門,車夫扯著嗓子喊了好幾聲,才從里面跑出來個胖嘟嘟的丫頭,那丫頭又胖又黑,五官卻是標致的,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跟車夫夏天成熟的大紫葡萄一模一樣,水靈靈的。“嘿!怎么這么久才開門啊?”瘦高瘦高的車夫拉下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圍巾,露出一張飽經(jīng)風霜,但依舊年輕的臉——這是個少年人——對著丫頭笑了笑,說,“門房怎么不在?”桂花一眼就認出這個最近似乎經(jīng)常碰見的小車夫,沒什么心思同這人說話,拽著約翰森醫(yī)生就往公館里面小跑,一邊跑一邊說:“醫(yī)生您可算是來了!燒的可厲害了!我家三少爺還騙我說沒感覺,真真要急死我?!?/br>被忽略了個徹底的小車夫擺出的笑臉沒有人欣賞,頓時又萎靡的藏在臟兮兮的圍巾里,眼里的光也慢慢消失,重新拉起自己的人力車,繼續(xù)走街竄巷去了……約翰森醫(yī)生的眼神閃了閃,心里很不安,原本他想著要告訴顧葭他朋友對他做的罪行!可如今顧葭生病了,似乎還是高燒,也不知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