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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著眉頭衰弱的喘息,顧葭心中涌起無限憤怒,扭頭便瞪向那黃其祿,高聲斥道:“誰給你的權(quán)力讓你開槍?!你好大的膽子!是非不分,血腥暴力,你當這天津衛(wèi)是你的家嗎?!”黃其祿這回離得近,瞧見顧葭那一臉憤懣不平的臉竟是一愣,完全沒想過這人好看的連生氣都值得紀念,但他也不是有特殊愛好的人,反而在最初的驚艷后生出一些鄙夷,直接認定這樣的顧葭和這些不安分的人混在一起,本身定也是個下賤的兔子,言語之間便帶著輕蔑:“是。就是老子的家,你能怎么樣?”“你!”顧葭咽下一口氣,閉上眼睛,隨后再睜開,說,“我不同你多說,現(xiàn)在我要帶伯父去醫(yī)院,請你讓開?!?/br>黃其祿這會兒真是被氣笑了,嘴角一抽,說:“你當我這是開善堂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說完,黃其祿丟下一句‘給我抓回去好好收拾一頓’后,就抓著李多開車先行去了醫(yī)院,怕死的要命,拽著德國大夫非要做個全身檢查。李多則守在外頭坐在椅子上發(fā)呆。他的腿伸得老長,云里霧里的不明白自己心亂跳個什么,他有點緊張,也不知道為什么緊張,腦袋里也不受控制的一直在想剛才膽敢和黃其祿對峙的男人。真漂亮……李多沒見過任何一個男的皮膚能白的比窯子里的小姐細膩,他身邊的男的,都五大三粗,曬的跟逃難的一樣,他見過最最富貴的人——黃其祿,是一頭肥豬。他想,那個聲音好聽的男人指不定真的是有點兒后臺才敢這樣囂張,不然一般人碰到這么大的陣仗絕對不可能還那么冷靜。“哎呀!”突然,有人從他面前過,或許是沒長眼,直接被他絆倒,但好歹沒有臉朝地摔個狗吃屎,而是跳了好幾下最終半跪著穩(wěn)住身體。李多沒有要扶的意思,既不是洋人,又不是什么司令、更不是什么達官貴人的姨太太,自己鳥他個蛋。可當這一不小心摔跤的人扭臉來看他,李多標準的狗腿子笑容便自動掛在臉上,好像他天生兩副面具,一副慣于點頭哈腰,一副耀武揚威,但他真正的臉上是沒有表情的,亦或者永遠的靜默著,不曾因為誰表現(xiàn)出一分其他感情……哦,不對,除了今日遇見的那個男人。“哎呀呀,原來是王兄!”李多瞬間便表現(xiàn)出十二萬分的熱情,活像看見了齊天大圣的猴子猴孫,“怎地在這里還能遇見!這真是緣分啊!”來看病的王尤從地上起來后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后才一拍腦門,想起來了:“是你?!彼皫兹杖ゾ掷锝o自己和媽辦理身份信息的時候就是這個人接待的他。當這人知道他現(xiàn)在住在陳家,是陳傳家那等人物的表哥,態(tài)度便變了個透徹,是十足的可笑狗腿子。王尤心中了然對方對自己的變化是因為誤會了自己在陳家的地位,但他不解釋,一面享受這種誤解帶來的好處,一面越發(fā)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在陳家不受重視的壓抑。“正是我!王兄你也來這里看???可是感染了咳嗽?最近我瞧著好些人都來看咳嗽?!?/br>王尤故作矜持,他雖然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本端著,可也不愿意在李多這樣的人面前被看輕,便隨意的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說:“嗯?!?/br>“這可是巧,大半夜的,我也陪我們長官過來,他今夜抓犯人親自去的,好家伙,犯人反抗的厲害,一棒子砸下來,把巡捕長的腦袋開了花,現(xiàn)在正在做檢查哩。”李多對著這個自己第一個結(jié)識的上流社會的人很有傾訴欲,恨不得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的趣事都掏出來分享,好拉近彼此的距離。“什么犯人竟是如此大膽?”王尤隨意一問,他其實對這個根本沒有興趣。但是他也不會隨隨便便的就怠慢李多,他得若即若離,這和男女耍朋友很像,要保持自己的高不可攀,又要讓對方知道自己允許他和自己說話就已經(jīng)是很大的恩典。畢竟這個世界,閻王好騙,小鬼難纏。“就一個老頭,犯了段家段可霖的案子,現(xiàn)在苦主要求把人下大牢,可平白沖出幾個攔著不放人的,老頭中途也發(fā)了瘋把咱們巡捕長打了,不過咱巡捕長也不是吃素的,那老頭現(xiàn)在腿上還有三個窟窿呢?!闭f到這里,李多笑道,“對了,之前辦的身份證好了,王兄不如等會兒直接和我一塊兒去拿?我開了車來的。”王尤點點頭。他和他媽來到天津衛(wèi)定居,就得重新辦這個地方的身份證,平常人都得塞錢才能辦加急,他現(xiàn)在卻是人家親手送上來……“那就麻煩你了?!?/br>“哪里?!?/br>李多嘴里這么說著,沒一會兒就聽見巡捕長的怒吼叫他進去,他對著王尤賠笑,進去看望腦袋包的和粽子一樣的巡捕長,強忍著沒有笑出來,反而擺出一副死了爹一樣的悲傷表情,說:“巡捕長,你感覺怎么樣?”黃其祿感覺不怎么樣,并且他煙癮犯了,手心癢的直扣:“你現(xiàn)在回去給我把我的□□拿來,我得在這里再住一天看看,順便叫二奶奶過來看我。我會打電話給段公子說這邊事情都辦好了,至于牢里面的人教訓一頓后,服軟的就放了,免得那些成天不務正業(yè)盡添亂的大學生又要開始□□,實在是煩死了?!?/br>李多立馬鞠躬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沒告訴黃巡捕長自己要載王尤去局里的事情,出門便碰到剛拿了西藥的王尤,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就連開車的時候李多都還在說著俏皮話,哪怕王尤都懶得回他,李多也不停,生怕氣氛尷尬。王尤卻是享受這種尷尬的,反正尷尬的人又不是他。他從這種為難別人的快感里察覺到了自己扭曲的悲哀。他羨慕陳傳家,羨慕的快要瘋了……就這樣,王尤表面平靜的跟著李多去了局里,一進入門窗緊閉,氣味很是難聞的里面,王尤便皺了皺眉頭,可還沒等他生出更多的厭惡,就忽地發(fā)現(xiàn)那站在角落,捧著一杯云霧繚繞的茶,雙眼無神的垂在空中某處的顧葭……“顧葭?”他聽見自己脫口而出,念著對方的名字。顧葭一抬頭,嘴角淤青和血跡便刺目的落入王尤眼里,王尤還被一雙充滿期翼的眼望著,好像自己是他唯一的救贖。“王兄?”顧葭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王尤,他站起來,但又因為身上每一處都像是散架,所以又坐了回去,再抬頭,卻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救兵到了!只見從大門口風風火火出現(xiàn)一個滿臉不耐的帥氣公子哥,此人穿著一身摩登的呢子大衣,手上戴著手套,根本沒有看見王尤,霸道的將王尤一推便推到一邊兒去,自個兒快步?jīng)_到顧葭面前,拉著顧葭的手,一時無法言語,胸膛起伏好幾下后,對著最近的巡捕就是一腳!“他媽的,老子的人你們也敢動?!”白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