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不悅，“我之前只想著他們都是不忠的，只有遠(yuǎn)遠(yuǎn)的丟開了才好，眼不見心不煩，待過兩年等人都淡忘了我便尋個錯處找了人牙子來將他們都發(fā)賣了，如此千好萬好?！?/br>
    “但是這兩日我住在了這里，這個比那四進(jìn)宅子還要小的地方，想到他們住了我的四進(jìn)院子，坐著我的椅子、用了我的廚房、賞著我的花我的景，吃著我園子里的出息，沒準(zhǔn)還會像我一樣站在枝頭下感嘆今冬的梅花開得早，頓時心里頭就有些不舒坦。”

    “可得把他們都早早料理了，嬤嬤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劉玉真嘟囔著，不經(jīng)意地抬頭一看，竟發(fā)現(xiàn)段嬤嬤笑得欣慰又滿意。

    嬤嬤這是……

    她腦海中閃過一系列的場景，有婚前母親接過陪嫁單子后的不滿，有母親問她如何處置那些二房安排的人她答遠(yuǎn)遠(yuǎn)的丟開去過兩年再打發(fā)，還有母親從兩個嬤嬤中選中了有手段的段嬤嬤，婚后段嬤嬤好幾次地往那四進(jìn)的宅子里去，問她人選她棄了忠心的莊仆選了李家的……

    她本就是極為聰明的人，腦海中靈光一閃，驚道：“嬤嬤，您這是早就有法子了？！”

    “怎么竟瞞著我？”

    “我的好姑娘，”段嬤嬤欣慰地笑：“您可算是長大了?！?/br>
    “您打小啊就是個尊老憐弱的性子，待身邊的人也是一片真心，像那春杏去年犯下那等大錯，依著太太的意思定是要打發(fā)回家的，您卻安排了她在院子里養(yǎng)病，后來還給她指了一門好婚事。”

    段嬤嬤感嘆：“老太太和二房安排下的釘子身契都在咱們手里，打發(fā)的法子多了去了，但您卻只想著將她們遠(yuǎn)遠(yuǎn)安置了；再有周氏做下那等丑事，您念著姐妹情分也沒有對二姑娘袖手旁觀?！?/br>
    “心善是好，可有的時候就得心狠，您這樣子太太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呢，后來便想著還是要狠一狠心，教一教您這待懷有壞心的人得‘先下手為強’，這便暗地里囑咐了我，如今姑娘您想早日處置了這些人，太太知道了定是要念佛了?！?/br>
    劉玉真恍然大悟，感動的同時也有些啼笑皆非，她雖然在古代長大但前世畢竟在平穩(wěn)的法治社會待了許多年，看一個人是“人”而不是依著他/她的身份分為“大人”、“某某”、“物件”、“玩意”等等。若是有人犯錯了也會提醒自己一人犯錯一人當(dāng)，和她的父母親人以及子女都沒有關(guān)系，不要牽連無辜。

    但沒想到在母親和嬤嬤的眼里這竟是圣母了。

    “也罷，”劉玉真苦笑：“那嬤嬤你有什么好主意？”

    段嬤嬤語重心長，“這下人啊，簽了賣身契那會兒脊梁就彎了，一輩子都抬不起來，若是世代養(yǎng)著的家生子，那一輩子唯一的想頭就是在主子面前露臉，若是主子沒有差遣，或者是主子不派差事，那是渾身都不自在的。”

    “再者，下人們一輩子都在宅子里轉(zhuǎn)悠，吃喝用度都依賴著主家供給，主人家給了米那就吃大白米飯，主人家給了糠那就得吃糠?！?/br>
    “二太太給的這些也是一樣的理?！?/br>
    “一二十人，看大門安排了咱們的人，給下人做飯的一點油水都不給她撈，管花木的、管湖泊的讓看門的不許人出去，屋子里金銀細(xì)軟全無，器具擺設(shè)都收著……”

    “如此緊一個月，再把門戶松開，再緊一緊，或是輪換著位置，他們自己就得亂起來?！?/br>
    “您往后再從里頭挑一兩個人出來派個差事，時不時賞賜一番，他們自己就能把腦袋都打出血來?！?/br>
    如此，就把那些挑頭的都處置了，其余安分的可以隨便打發(fā)到不近身伺候的位置上。

    段嬤嬤雖然沒說但是劉玉真理解了她的意思，就是二桃殺三士的法子，她想了想應(yīng)下了，“那就托給嬤嬤了，只一點，若是要發(fā)賣就一家一起賣了，財物也允許帶上一些，不要讓骨rou分離?！?/br>
    畢竟是各為其主，這些人劉玉真不敢用，真要趕他們上絕路也沒必要。

    段嬤嬤點頭，“姑娘放心，省得的?！?/br>
    第44章

    段嬤嬤如何去篩選那些人劉玉真完全放權(quán)了, 只要不絕了那些人的活路她便不再理會，她心善也好, 說她圣母也罷，她覺得作為一個人要有堅持。

    不然她又與這世間千千萬萬的女子有何區(qū)別呢？

    自從回到陳家之后她漸漸地忙了起來, 那天回到家下了車后康哥兒摟著她的腿哭得稀里嘩啦的，后面兩日跟在她后頭寸步不離, 慧姐兒也紅了眼眶, 小聲地喊著“母親”。

    這也就罷了，小孩子親近著哄一哄他們就和好如初了。

    但別的卻沒有這么簡單，得費些心思權(quán)衡，劉玉真盤坐在榻上, 拿了紙筆與一疊帖子來與陳世文商議。

    “族長太太想要我做她小孫女及笄禮上的正賓，你覺得如何？”

    陳世文坐在另一側(cè)，教慧姐兒描紅，康哥兒依偎在他懷里搗亂，他抓住康哥兒的小手，“你做嫂子的，愿意去就去，不想去就打發(fā)人送一份禮, 她是定下人家了嗎？”

    不怪他有此一問, 在鄉(xiāng)下是不給女兒辦什么及笄禮的, 丫頭片子能有一碗長壽面吃一吃就很不錯了, 請了親朋好友來參加的及笄禮？鄉(xiāng)下丫頭是不講究這些的, 除非定下了好人家, 自家為了抬一抬女兒的身份才給辦。

    “未曾聽聞?！眲⒂裾嫦肓讼牖卮?，“娘未曾提起過此事?！?/br>
    陳荷花未嫁，所以最近老是有媒婆上門，劉玉真旁聽了兩回便對這村子里哪些姑娘說了親事心中有數(shù)了。

    想到這里，她取笑道:“那媒婆說自從你中舉之后，這村里的姑娘小伙就水漲船高，好多人家里想貼了嫁妝把姑娘嫁到村里來呢?！?/br>
    “不要！”康哥兒突然大聲喊道:“爹爹不要娶小老婆！”

    劉玉真一怔，但沒等她說話陳世文便摸了摸康哥兒的頭，隨意道:“沒有什么小老婆，這不是什么好話，不必理會?！?/br>
    康哥兒似懂非懂地點頭，目光又放在了慧姐兒身上，咯咯笑:“jiejie不乖！”

    “慧姐兒你這個字寫得急了些?！标愂牢挠檬种篙p點了慧姐兒寫的最后一個字，“寫字要靜心凝神，切不可分心，可記住了？”

    慧姐兒咬著唇，乖乖點頭。

    劉玉真見狀聳聳肩，繼續(xù)說道:“那我就應(yīng)下了，左右也是好事一件，對了今日大嫂子來的時候帶了個信來，說是村子里的魚賣得越來越好呢，縣城里還有人專門來買?！?/br>
    “可見這稻田魚的名頭是打出來了，往后不用擔(dān)心賣不出去，大嫂子還問家里剩下的賣不賣呢，說是如今能賣二十五文一尾?！?/br>
    “這事祖父和爹都和我說過了，”陳世文答道：“家里不急著用銀子便先不賣吧，養(yǎng)大些也好?！?/br>
    劉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