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諒。”

柳文熙聽舒瑾這樣說，索性裝鵪鶉，坐在屏風(fēng)后，并且姿勢不雅，反正也沒人看到。

兩位族長不能理解大齊的繁文縟節(jié)，男女為何非要分開？但如今他們進了平城，已經(jīng)是羊入虎口，自然不能在如此細枝末節(jié)上辯駁，因此只是點頭表示不在意。

“剛才我們聽說王爺已經(jīng)在平城給我們安排了住處?！遍_口的是先前被抓住的那個鮮卑部落的族長，漢名莫沖。遼東地區(qū)被鮮卑人統(tǒng)治時間較長，但其中也有些時間被中原王朝統(tǒng)治，因此此處的少民取名類似鮮卑人，被漢人統(tǒng)治時則改稱漢名。

莫姓在鮮卑語中就是莫那婁，這族長的原名念出來嘰嘰咕咕的根本記不住。

“漢人的房子雖好，但我們族人都習(xí)慣住在帳篷里，希望王爺可以讓他們在城外搭建帳篷居住?！倍硗庖晃缓苌僬f話的是肅慎人另一只部落的族長，與莫沖是堂兄弟，漢名莫則許。莫沖的部落原有五六百人，而莫則許的部落原來將近千人，當(dāng)初鮮卑人來時還有一戰(zhàn)之力，因此被帶走的男丁要少一些。

“城北還有一處空地?！笔骅痪湓?，直接將兩個族長的意思拐到了天邊，人家哪是想要空地，就是覺得住在城里要被人管轄不甘心?？墒鞘骅@話一說，他們根本不好意思表示自己就是不想住在城里。

“住在城中水源充足，而且食鹽糧食布匹只有平城的人才能購買?！贝簖R不是官方售鹽，但技術(shù)所限，價格仍舊不低，供應(yīng)也有限，就算是在長安等富庶的地方，也要到城里才能購買。

這些住在山里的異族人最缺少的就是食鹽布匹，以前都要高價在行商那里買。而舒瑾派去送糧食的人也同時帶了這些物資，使得大多數(shù)族人都想出來看看。聽到舒瑾這樣說之后，兩個族長都沉默了。

“我知道你們對我仍有懷疑，但來此耕種對你們來說是只賺不虧的買賣，所有風(fēng)險都由我來承擔(dān)。”舒瑾沒有提之前的仇怨，這種難以磨滅的東西，不用刻意強調(diào)。

“兩位一路勞頓，不如先回去休息，盡快給我答復(fù)，時間不等人，錯過最好的播種時間就不好了。”

兩位族長面面相覷，最后聽從了舒瑾的意見，舒瑾讓人把他們送出去，還帶他們?nèi)ヒ娔鞘畟€被扣在平城的孩子。

“看起來不好對付呢，要是我們手里沒有人質(zhì)，怕是他們都不會來?！绷奈蹩此麄冏吡?，才從屏風(fēng)后面走出來，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幾乎整個人都要被抻開了，仿佛是一只大貓。

“來者不善。”舒瑾說道，派去莫沖部落的人回報過，莫則許的部落其實并不缺少吃的，但這次他卻帶了部落里將近兩百人來了，大部分都是男人，其他的也都是身體健壯的婦女，幾乎沒有孩子。

但莫沖帶來的人幾乎都拖家?guī)Э冢麄儾柯涫Ｏ碌哪腥松?，女人還要多一些。看起來這兩個部落打的算盤還不一樣，他們互相是否有交流，舒瑾也說不準(zhǔn)。

“好復(fù)雜啊?！绷奈跽f道，明明心里有著對于齊人的恨，為了部落的人能夠有飯吃，要忍氣吞聲，裝作好脾氣。

“莫沖的部落冬天死了幾十個人，至少在今年收成之前他應(yīng)該不會做什么。至于他堂兄的部落，既然進了平城，就沒有再出去的道理，平城的日常巡邏還要更嚴(yán)密一些?！笔骅苯訉⒆约旱南敕ㄕf與柳文熙，柳文熙聽罷點點頭，他們來這里就是為了有東西吃，在沒有得到好處之前應(yīng)該不會走的。

“但是如果他們一直都把這里當(dāng)做寄居之所，早晚也是要走的吧?！绷奈跽f道，肅慎人認(rèn)為自己是外族，齊人也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J(rèn)為他們非我族類。設(shè)身處地地想，柳文熙也能理解他們的感受。

“其實不止他們，就算是齊人也有這樣的問題?，F(xiàn)在跟隨我們來的人大多數(shù)都非遼東人，如今因為饑荒他們來到這里，以后多半還想落葉歸根。肅慎人更習(xí)慣漁獵，齊人眷戀故鄉(xiāng)，遼東若想要長久發(fā)展，我們就要讓他們留在這里?！?/br>
柳文熙聽了他的話，點點頭。

“可能最重要的是讓第二代能夠認(rèn)為自己是遼東人。”他說道，年齡大的人已經(jīng)無法改變，但如果他們的孩子將遼東當(dāng)作是故鄉(xiāng)，遼東的未來依然可期。

更何況，如今的遼東不是東北，沒有進入工業(yè)社會，這里的地理優(yōu)勢得天獨厚。

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片刻，互相看著對方。

“那你會將遼東當(dāng)作是你自己的家么？”舒瑾斟酌再三，還是一時沖動地問道。

“我不想回長安……但是我覺得我的家應(yīng)該是新建起來的遼王府，不是這個地方。”柳文熙目光坦蕩，他在這個世界是漂泊無根的人，他已經(jīng)打算扎根在遼東，一輩子也不回長安了。

“但你問這個問題，怎么這么奇怪，難道你舍不得我走？”柳文熙自認(rèn)為幽默地調(diào)侃道。

作者有話要說：　　柳文熙：那些外族人是不是都不知道遼王妃是個男的？

舒瑾：今天的重點不是這個。

柳文熙：那今天的重點是什么？

舒瑾：為什么我們每天都要被單獨拎出來對口相聲？

柳文熙：啊，我知道，大概是某個人想要評論？

第20章一起跑步

舒瑾微微一頓，雖然他看出柳文熙是調(diào)侃，可是他歪打正著地說中了自己的心思，還是令舒瑾變得不自在起來。

平時都聰明絕頂?shù)倪|王此刻完全不知如何來回答柳文熙的問題，讓他直接說出心中的感受，那必然不可能，但讓他隨便說些什么敷衍過去，也并非舒瑾之意。

好在柳文熙很快就主動接下話頭。

“我肯定不會走的?！绷奈跣南耄谶@個什么都沒有的時代，留在遼王府他可以自力更生，努力搞些改善生活水平的東西，離開這里的日子他不敢想象要怎么過。而且，背靠遼王這顆大樹好乘涼，可以過上比現(xiàn)在絕大多數(shù)人都舒服的日子，雖然這個想法可能有點奢侈腐敗，但是柳文熙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問題。

但舒瑾哪能猜得到他是這樣的心思，因此那顆還在左右搖擺的心不由得動了動，將柳文熙的回答的原因理解成自己想要的那種。他忍不住看向柳文熙，對方雖然和原來的柳照長得一模一樣，卻也什么都不一樣。

柳文熙也看到舒瑾那種怪異的目光，沒有體會到其中的露骨，但還是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