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頭不看他，唯有通紅得跟高燒似的耳朵暴露了內(nèi)心的羞澀，故意冷了臉說：“我餓了。”

“好好,我這就給你做好吃的?！痹阶幽蝿谌卧古榔饋恚跋氤允裁?？”

安歌：“……水餃?！?/br>
越子墨俯身在他臉頰啾~地親了下：“什么餡兒的？”

安歌：“不是素的就行?！?/br>
越子墨拍了拍他屁股，嘖嘖有聲地感嘆：“難怪長這么好看，都是吃rou的功勞。”

安歌氣得抬腳踹他，越子墨哈哈大笑著讓他踹了一下：“那我給你下餃子，安哥你多歇會兒啊，好了我叫你。”

安歌被那一下抬腳牽扯到傷口，疼得臉都白了，強(qiáng)忍著沒哼出聲，跟老年人似的慢慢挪動身體，翻了個身。

越子墨本來都出去了，突然又打開門探個腦袋進(jìn)來：“那個……哥，你還是快點洗洗……”

安歌臉色大變，抓著枕頭往他臉上砸過去，越子墨及時關(guān)上門，擋住了枕頭炮彈。

不過安歌躺了兩分鐘，終于還是受不了全身汗?jié)耩つ伕?，一步一蹭地去洗了個澡。

洗完了精神也好了些，他也不好意思真的呼呼大睡，擦干頭發(fā)后，就去了廚房幫忙。

誰知剛到廚房，就見越子墨從一口深鍋里夾出一只比手臂還長、煮到紅通通的大龍蝦。

所以是打算做龍蝦餃嗎？

安歌來了興趣，湊過去要幫忙，越子墨利落地擰掉龍蝦頭：“好吧，那來幫我把龍蝦rou刮到這個碗里?！?/br>
這個簡單，安歌摩拳擦掌地開始行動。

越子墨則去冰箱里取出一條全身通紅的魚，眼睛又大又圓，身體又長又寬，然后去水槽里以極快的手速刮魚鱗、沖洗干凈，然后開膛破肚、然后再清洗、擦干水分后，則以極漂亮的刀工去頭去皮，將剩下的魚片成了三片。魚rou晶瑩潔白，透著一點點很淡的粉色，像是rou變成的櫻花瓣似的，看起來應(yīng)該很好吃。

安歌看得呆了。

越子墨這手刀工，利落干脆，一氣呵成，看起來漂亮極了。

他上次親眼看見這么帥的刀工還是在全聚德。

越子墨扭頭看見安歌的表情，立刻跟得到主人表演的薩摩耶似的，要是有尾巴估計能當(dāng)螺旋槳用，“嘿嘿，我厲害吧！”

安歌默默看自己手里的勺子，面無表情伸進(jìn)龍蝦背里挖rou，“嗯，刀工不錯?！?/br>
越子墨：“那是，我干啥都有天分，沒辦法才能出眾……哦不過gan||你最有天分?！?/br>
安歌：“你真棒，但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動不動飆車。”

越子墨歪了歪腦袋沉思：“咦，這需要學(xué)嗎？”

安歌勺子哐哐地掛到龍蝦殼里，將散發(fā)香氣和熱氣的紅白rou往碗里懟，突然點了點頭：“想起來了，物似主人形，真是個好寵物?！?/br>
越子墨懨懨地說：“我只做Cy哥的寵物?！?/br>
他大概也想起來葉凌云了，手上忙碌著，剔掉魚刺、切塊后將魚rou丟進(jìn)料理機(jī)里，一邊打魚泥一邊扭頭問：“安哥，那些NPC……到底算不算人類?。俊?/br>
安歌怔住，皺眉仔細(xì)想了想才說：“雖然看起來和現(xiàn)實沒區(qū)別，但作為游戲來說……NPPC，跟玩家并不是同一個物種吧?！?/br>
越子墨大概沒料到這個答案，滿臉困擾地去拿了幾個冰袋放在料理機(jī)上下和周圍。

安歌好奇地問：“你在做什么？”

越子墨于是再次賣弄：“料理機(jī)雖然省事，但加工過程中會生熱，熱度會破壞魚rou的原始鮮美味道，所以用冰袋降降溫?！?/br>
安歌：“……好吧?！彼膊欢蟾耪娴臅?。

越子墨在降溫時又接著問：“那，哥，游戲里那些NPC到底死沒死??？一個模組總是會有不同的玩家進(jìn)入，遇到的NPC們到底是原來那個，還是和我們遇到的是同一個？”

安歌邊思考邊慢慢地和他解釋：

比如在一個網(wǎng)游里，花壇旁邊站著個老頭形象的NPC，你可以找他用物物交換的方式兌換一些不錯的資源。

然后，當(dāng)你玩的角色達(dá)成了某種條件：比如等級超過60，比如完成了前置任務(wù)，比如撿到了觸發(fā)任務(wù)的道具之類。

然后再找這個老頭，他除了提供兌換物資之外，還會主動對你說，他的孫女被惡霸搶走了，想要你幫忙救回來。

然后你接下了任務(wù)，一路披荊斬棘消滅怪物救回孫女，帶她回家。然而剛剛到家時，你們卻發(fā)現(xiàn)老頭年事已高，強(qiáng)撐著一口氣等孫女回家，如今她一回來，老頭心事了卻，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又請你多多照顧孫女，然后就離世了。

孫女一家自然傷心欲絕，為老人送葬。

這個劇情之后，你再去同樣的位置，就見不到老頭了，只會看到孫女站在那個位置，替代了老頭的職責(zé)，繼續(xù)為你提供物資兌換的服務(wù)。

但是，其他沒有做救孫女任務(wù)的玩家們，在這個位置見到的，卻依然還是那個老頭。

甚至于你只要創(chuàng)建個新角色再登錄進(jìn)來，也還是會看見老頭在原地站著。

那么，這個NPC，到底算死了還是活著？

“嗯……”越子墨糾結(jié)得不行，“救回孫女后給報酬沒有??？”

安歌又好氣又好笑：“這不是重點……給了給了?！?/br>
越子墨哦了一聲，眨巴眼睛又努力思考了兩秒鐘，委屈巴巴地湊過去，從背后摟住安歌，“答案是什么？”

安歌往他嘴里喂了一小勺蝦rou，“答案是我也不知道?！?/br>
越子墨失望極了，默默吃掉嘴里的rou，小聲抱怨：“這么難的問題……想得我腦仁疼，安哥欺負(fù)人?！?/br>
安歌：“……我只是打個比方，超真實桌游系統(tǒng)也應(yīng)該是類似的。哈斯塔的召喚是我們經(jīng)歷的系列模組第二彈，假如這個系列還有第三彈，我們再進(jìn)啟東市，經(jīng)歷的應(yīng)該是后續(xù)劇情。在那個模組里，葉凌云也好，張小明、魏明也好，全都已經(jīng)死去了。但如果是其他玩家進(jìn)入第二彈模組里，在他們所在的那個世界里，葉凌云還活得好好的。這樣說明白了吧？”

越子墨：“……平行世界？重生？”

安歌就老老實實地說：“我也不知道，但都不太像?！?/br>
越子墨：“……行吧。至少在別人的世界里，他們還活著?！?/br>
他語調(diào)輕松了一點，于是繼續(xù)忙活，將魚泥從料理機(jī)里倒出來，放了少量鹽使勁攪打，等上勁后再開始分成一小團(tuán)一小團(tuán)，整整齊齊碼在鋪著保鮮膜的大理石面流理臺上。

安歌見他神色放松了一點，就忍住了沒多說。

嚴(yán)格地說，這些NPC就算活著……也并不是好事。

他們的命運早就被游戲設(shè)計者安排好了，在某個時刻受到傷害，在某個時刻失敗，在某個時刻死去，沒有半絲的自主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