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哦是嗎？名字好像啊，那芳恩是什么……”

那女孩往前走，通往噴泉的石板路也就一米不到點寬，兩個人往旁邊讓了讓，給她騰出地方。

她說了聲謝謝，然后板著臉繼續(xù)：“芳恩家紡。”

翼仔咦了一聲，仿佛在困惑“我怎么會知道這種東西”，安歌還是忍不住了，“實際上，芳恩——德文里拼作Fauen，是潘恩的追隨者，同樣是德國民間傳說里，森林和田野的守護神。在一些民間作畫里，它們的形象和潘恩是一樣的?！?/br>
那女孩狐疑地皺眉，“真的？我怎么沒聽說過？”

安歌：“你沒聽說過，不代表不存在?；蛟S是時候擴展一下知識庫了?！?/br>
兩個人之間隱隱有□□味，安歌稍稍懟了一句，就扭頭安慰翼仔，“其實你猜測還是挺靠譜的，城堡主人根據(jù)本地民間傳說里的形象來設(shè)計城堡裝飾，這么推測合情合理?！?/br>
男孩立刻滿臉笑容，很開心的樣子。

那女孩掏出手機，大概突然想起來平常的搜索引擎用不了，又悻悻收回去，“我現(xiàn)在查不到，你說什么都行咯。”

安歌頓了頓，都快氣笑了。

然后他確實笑了，稍微推了推眼鏡，“歌德的里就提到過，我看城堡有個很大的圖書室，你去找找說不定會有?！?/br>
女孩一本正經(jīng)點頭，“我會去找的。”

說完頭也不回，繼續(xù)往前，繞過噴泉走了。

連名字都沒和他們交換一下。

經(jīng)歷了這么小小的插曲后，翼仔眼中的崇拜之色更濃了，仿佛冒著小星星，“Cy哥知識好淵博啊?！?/br>
安歌嘆氣：“我也是努力想出來的……話說一般人看見這個雕像，不是都會想到潘恩神，為啥你第一個念頭是芳恩？”

翼仔摸頭：“其實我不知道啊，就記得那個電影，大概……真是口誤吧?！?/br>
潘恩只有一只，而芳恩才是成群結(jié)隊出現(xiàn)的，所以這也算是歪打正著？

安歌也走近那雕像，水汽隨風(fēng)飄來，清涼氣息讓人為之一爽。

他下意識又扶了下眼鏡，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說到浮士德，其實那書里還有一種生物的形象是這樣的。羊蹄、頭上長角、有細(xì)長的尾巴，你想到了嗎？”

翼仔猶猶豫豫：“惡、惡魔？不過，惡魔是生物嗎？”

安歌沒回頭，只是說：“幻想生物?！?/br>
翼仔：“哦！”

不過安歌越想越覺得他猜測的方向是正確的，兩個人繞著噴泉觀察了一圈，走到背面時，翼仔碰了碰他，指著雕像一個地方。

在左下角有兩只生物貼合得很緊，正對觀眾那只的蹄子在背對觀眾那只生物的腰后交叉，背對觀眾那只則仿佛正奮力把自己擠進(jìn)對方里面。

而這兩只生物的上下左右，有的生物在跳舞，有的在狂飲，有的兩只三只甚至更多湊一起不堪入目。

翼仔遲疑：“這個，難道是在、是在……”

“對的，在□□。”安歌確認(rèn)，“確實不應(yīng)該是森林守護神，而是惡魔的盛宴。浮士德一心追求知識，曾經(jīng)因為永遠(yuǎn)無法感到滿足而痛苦，墨菲斯托趁機誘惑他，帶他去惡魔們的酒宴狂歡。我記得墨菲斯托有一句臺詞是，他在酒宴上很開心，所以‘親一會兒嘴，交一會兒尾’。結(jié)果得意忘形，蹄子跟尾巴都藏不住了。”

翼仔噗地笑出來：“簡單直白又押韻哈哈哈哈哈哈……”

安歌摸著鼻子，“董先生翻譯得好……再說確實是因為簡單直白又押韻我才不小心記住了?！?/br>
【恭喜玩家Cy發(fā)現(xiàn)了群體雕塑：惡魔夜宴，是否要進(jìn)一步調(diào)查？】

廢話，系統(tǒng)都提示這里有線索了還能選否嗎？

安歌選了是。

翼仔顯然也收到了同樣的提示，跟著他一起跨進(jìn)溫泉里，兩個人頓時淋成落湯雞。

好在模組里的季節(jié)跟現(xiàn)實不同步，現(xiàn)在綠草如茵薔薇盛開，大概是初夏的設(shè)定，不然兩個人得在寒冬里瑟瑟發(fā)抖。

超真實桌游跟普通桌游比起來，弊端實在太多。比如這個“進(jìn)一步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在普通桌游中也就是一句話，外加投個點數(shù)判斷的事兒；而現(xiàn)在他們不得不真的付諸行動，眼睛都瞪疼了地仔細(xì)觀察雕像的每寸每分，尋找不對勁的地方。

好在翼仔觀察力強，他很快指著雕像上部分偏右的位置，“Cy哥你看，它們好像都在朝這個生物敬酒啊。”

安歌后退幾步觀察了一下，果然發(fā)現(xiàn)，散落在惡魔群中端著酒杯的生物，視線如果延長，最后全都能夠匯集右上角這一點。

而這一點已經(jīng)從大地變成了星空，半空也有縮小許多的惡魔浮雕在星空中狂亂跳舞喝酒，其中一個不過三十厘米左右的惡魔端著酒杯，做出喝酒的姿勢，只有它的視線跟其它飲酒惡魔不同，并沒有看向別處，而是盯著手里的酒杯。

安歌喃喃念出一句，“生命余瀝拼一吸。”

翼仔問：“那是什么？也是浮士德里的臺詞嗎？”

“嗯，”安歌說，“我也記不清是哪里了，大約是某個配角準(zhǔn)備飲毒酒自殺時說的，所謂生命余瀝，既暗示他剩余的壽命不多了，又暗示他將飲下足以了結(jié)殘生的毒藥。因為雙關(guān)的暗示很有意思，所以記住了……”

翼仔嘻嘻笑：“總之Cy哥博聞強記就是了，你最棒了?！?/br>
安歌想要板著臉教訓(xùn)他，結(jié)果沒忍住跟著笑了，輕輕拍了下他的手臂，然后上前仰著頭，仔細(xì)觀察那個獨特的飲酒惡魔。

大約半個手指大的高腳酒杯周圍有明顯的刻痕縫隙，似乎可以取下來。

他從包裹里取出一把多用瑞士刀，拿小刀輕輕往里探，小心地往外撬。

這一招果然有用，那塊酒杯形狀的黑色石頭稍稍突出了一點。

這時那惡魔浮雕卻突然動了，裂開了嘴露出獠牙，一根尖端分叉的漆黑舌頭竄了出來，它說話聲音帶著嘶嘶的聲響，仿佛毒蛇，“不……許……搶走……我的……寶貝……”

安歌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反而埋頭加快撬動石頭的動作。

電光火石間，那根黑蛇似的舌頭被鐺地一聲砸歪了，翼仔手里握著的樸素短劍十分眼熟，并且動作嫻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