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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虛了。換了其他大夫,肯定是不愿意救一個戲子的?!?/br>“那青衣好嗓子,雖然唱腔弱了些,可是殞命了還是極可惜的?!?/br>“先生很懂戲呢?”“略做一嗜好罷了,可惜百花班遠遠不如從前的梨花班,現(xiàn)在聽不到名角兒的戲了?!?/br>說起戲來,一向寡淡的許杭竟難得話多了一些。“我雖不懂戲,可下次若有了好班子,一定請先生一起聽?!鳖櫡挤坡犞犞鴾\笑起來:“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和先生并非初見,可能有緣呢,所以昨天匆匆一見,今天就想登門拜訪一下?!?/br>這時候已經(jīng)走到了大街上,許杭停了一下,正眼看著顧芳菲,她今日穿的桃紅的小禮裙,頭發(fā)燙得卷卷的,和香煙盒子上畫的外國女人一樣明媚,臉上笑得很溫雅。“顧小姐,是不是有事需要我?”“咦?”顧芳菲先是微微杏眼瞪大,然后手掩了掩嘴,有點不好意思,“我有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嗎?”許杭輕輕道:“有什么事但說無妨?!?/br>顧芳菲咬咬唇:“說起來真是有些厚臉皮。我本是有求于段司令的,可是我與他之間并沒有什么交情,所以,我才想找些后門……嗯…許先生和段司令似乎能說得上話,所以…所以……”越說越覺得自己太強人所難,顧芳菲豁出去,大著膽子說:“如果許先生肯幫我一下,不管成不成功,我都會很感激您的!您若有條件也盡管開…呃,我知道先生不是看重金銀的人,日后若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也一定義不容辭!”說完就是沉默。其實這番話很得罪人的,從昨日顧芳菲就看出段燁霖和許杭二人之間并不是你儂我儂兩廂情愿的關(guān)系,今天她來求助,等于是在許杭面前戳穿了她知道這件事,倘若許杭為這件事惱了,她這下算是一連得罪了兩個人。心里頭還是有點點緊張的,可是顧芳菲之所以這么大膽,卻是因為憑著第一印象,她覺得許杭不會拒絕她。果然,許杭問道:“說說看,是什么事吧?”“先生肯幫我?”顧芳菲很驚喜。許杭說:“我只提一句,他聽不聽就不是我做主的了?!?/br>顧芳菲一把握住許杭的手,笑得很舒心:“謝謝你!”然后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通,明明八字還沒一瞥,可看著許杭聽進去的樣子,就恍如此事已然成功一般。道別的時候,顧芳菲走出去幾步,又回過頭來:“對了,先生,我說覺得與先生有緣不是客套話,而是真心的。”許杭點了點頭,顧芳菲便伸手招了一輛黃包車走了。等到街邊盡頭再也見不到影子了,許杭才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是我該謝謝你才對?!?/br>然后轉(zhuǎn)身往回藥堂的路走,在街角,將那包rou豆蔻粉丟在爛菜葉堆里。rou豆蔻,是養(yǎng)臟治脾腎的良藥,可是多一點點的劑量,就能讓人身體麻痹,神智昏聵。人心,亦然。第11章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每年這個時候,段燁霖會去亂葬崗祭奠那些從前一起上戰(zhàn)場死去的兄弟。亂葬崗沒有碑,他就帶幾壺好酒,其他的澆在地上,剩下的一壺自己干了。夜里再回金燕堂的時候,四處禁火,上房丫頭蟬衣看到段燁霖就忙來引路:“司令來了?可要用點寒食嗎?小廚房的柜子里都還放著呢,當家的已經(jīng)吃過了。”“他睡了?”“可不,今兒奇了,歇得早!”金燕堂里的下人不多,兩個丫鬟兩個小廝,都是四年前新招的,嘴風(fēng)牢的很,簽的還是生死契,大多都明白自家主子和司令那點關(guān)系,卻不敢往外頭嚼舌根的。段燁霖吃過才來的,徑直進了房。清明節(jié)不點燈,房里昏昏暗暗,好在現(xiàn)在時辰不晚,還能看得清些許。他遠遠見著一個人影臥在羅漢椅上,一手垂在椅子外,懷里躺著一本書,呼吸沉穩(wěn)。放慢腳步慢慢湊近,許杭也沒有醒來。許杭很少睡得那么沉穩(wěn)。段燁霖低頭看他,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臉頰,突然摸到一點冰冰涼涼的,像是水跡。哭過?陡然閃過這個念頭,可是下一刻,他自己就否決了。許杭這個性子,怎么可能會哭呢?四年前把他那樣翻來覆去折騰,他也沒哭,卻一翻身,直接在床上嘔了出來,那架勢,像是要把膽汁給一塊嘔出來似的。被自己觸碰,就惡心成這樣,這對于段燁霖來說,是個很好的羞辱。所以段燁霖治許杭的辦法,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每天拉他在床上從月出到日升,像兩團揉搓在一起的面團一樣,毫不分舍。許杭一開始還是會吐。頭幾天,段燁霖剛把他壓在銀杏木書桌上,手往他身下放肆的時候,他仰躺在桌上就開始泛酸水,會嗆到鼻腔和喉道里,整個天靈蓋都是激靈一陣,段燁霖會憋著氣等他嘔完,繼續(xù)做。后來,是在段燁霖要在他的軀體里留下自己的標記的時候,他會像被電擊的魚一樣,整個人痙攣一下,背脊弓起,喉結(jié)一上一下的,這時候,段燁霖會死死捂住他的口鼻,讓他連著嗚咽和那股想吐的感覺,統(tǒng)統(tǒng)擋回去,直到一場毀滅性的情事完成。再后來,是終于能撐到一切結(jié)束,許杭偶爾會有力氣爬到盥洗室嘔吐,可是每每他這么做,段燁霖會站在門口冷冷看著,然后走過來,打開水龍頭,將吐到?jīng)]氣力的許杭摁在大理石臺面上撩撥。“咱們時間還長得很,我就不信,治不好你!”這話是段燁霖說的,是在許杭第一次跟他求饒不要的時候。習(xí)慣是個最好的良藥,幾個月之后,許杭果然再也不會吐了。經(jīng)歷了這樣的事情,換了別的人,許杭都不曾流淚,真是個倔脾氣。段燁霖回憶太久,手也摸了很久,許杭睡夢中感覺粗糙的觸感在自己臉上撫動,慢慢就醒來。乍一看到人影,驚了一下,等看清軍裝,就冷靜多了。他坐直身體:“來了?”“嗯,”段燁霖笑道,“明知道我要來,還睡得這么早?”“看迷眼,睡了會兒。”“我讓喬松給你帶話了,為什么不去小銅關(guān)?又鬧什么脾氣?”許杭站起身來,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下去:“我不喜歡小銅關(guān)對面的卷煙廠,那兒的燈晃眼。”段燁霖哭笑不得:“就因為這樣?”許杭不說話了,找了條面巾在水里滌蕩,洗著自己的臉。暗室里的清水聲,其實也很刺激耳膜的。段燁霖看著看著,忍不住從后面抱住他,唇舌就在許杭耳邊蔓延開來,耳垂還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這是一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