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通，不如去問問皇后。”

    周顯已奇道：“這話怎么說？”

    秋欣然道：“是宮中的東西，但又不在掌珍司的名冊上，多半是妃嬪們私下轉(zhuǎn)贈，若是個好東西，不定就記得?！?/br>
    “就怕只是掌珍司當(dāng)年疏漏忘了記在冊上，專門去問又怕小題大做?！?/br>
    “皇后統(tǒng)領(lǐng)六宮，落梅宮流落在外的首飾失而復(fù)得，掌珍司本就要呈上去由娘娘過問，你到時跟去順口一問，娘娘必然不會怪罪?！?/br>
    周顯已覺得她這話說得有理，點頭稱是。

    過兩日，秋欣然又特意去了一趟司天監(jiān)看望原舟。上回聽說秋欣然被綁，他心急如焚，現(xiàn)在見她安然無恙地回來總算松一口氣。

    秋欣然不好與他直說夏修言的計劃，只含糊帶過，好在原舟心思靈巧，也并不多問。二人又談及一些宮中的閑事。這時，忽然有內(nèi)侍進到司天監(jiān)，傳秋欣然去永明宮見駕。

    二人面面相覷，只見傳旨的小太監(jiān)微微笑道：“白監(jiān)正在永明宮，圣上聽說秋道長來了，便請您過去一道見一見?！鼻镄廊慌c原舟交換一個目光，心中對圣上這突如其來的召見所為何事已有了預(yù)感。

    到永明宮中，只見白景明與宣德帝君臣二人正坐在桌邊下棋。見了她來，宣德帝依然還是那副極親切的樣子，招手將她召到跟前。

    二人下到一半，秋欣然便只坐在一旁觀棋。等一局終了，宣德帝投子認(rèn)負(fù)，心情卻還似極好，笑著同白景明道：“這宮里下棋也就你敢贏我?！卑拙懊魑⑿Σ徽Z，宣德帝又喟嘆道：“我記得道長還給朕當(dāng)司辰官時，也常常這般看你我二人下棋，一晃竟已過了這么多年。”

    秋欣然莞爾道：“一晃這么多年，圣上棋力更勝從前。”

    “如何看出來的？”

    秋欣然嚴(yán)肅道：“臣記得那時圣上總輸老師一子，如今卻輸了一子半，可見老師也算不準(zhǔn)棋局了?！?/br>
    宣德帝一愣，忽而哈哈大笑起來，同白景明道：“你這個徒弟膽子倒是越發(fā)大了?！痹掚m這么說，言語間卻并無惱意。

    白景明搖頭嘆息：“山中幾年，性子越發(fā)頑劣。”

    “赤子言語無忌，難能可貴，不是壞事。留在殿里同朕再說說話，可是愿意？”

    圣上既然有心留她單獨說話，白景明自然沒有違抗的道理，只是起身時，不免憂慮地看了秋欣然一眼，才緩緩?fù)顺龅钔狻?/br>
    空曠的大殿之中，一時只剩下宣德帝與秋欣然兩個，就連一直在旁隨侍的孔泰也悄悄退出了殿外。宣德帝盯著眼前輸了一子半的棋局，好似還沉浸在剛才的黑白廝殺之中，撿起幾枚棋子又低頭研究起來，一邊慢條斯理道：“道長可知道朕召你來所為何事？”

    秋欣然拱手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臣斗膽一猜，應(yīng)當(dāng)是為東宮空懸一事。”

    宣德帝饒有興致地看過來：“從何猜到的？”

    秋欣然跪下來：“臣不敢欺瞞，老師早前曾耳提面命不可自恃本領(lǐng)，在圣上面前妄議東宮?！?/br>
    宣德帝一愣，隨即笑起來：“你果真什么都敢說，既然如此，朕今日命你推卦，你可有異議？”

    “臣不敢有異議?！彼环瑧?yīng)對滑手的好似一尾泥鰍，膽子大時堪稱莽撞，但又有一絲小聰明，恰當(dāng)?shù)亟心憧闯鲂┢凭`，總能將分寸拿捏的好。這樣的聰明人不叫人覺得討厭，因為你總會有種自己比她更聰明的錯覺。

    秋欣然取出推盤，又?jǐn)[出十二枚銅板，趺坐在殿中。這是她第二回 在永明宮推卦，鎏金的香爐中升騰起一縷青煙，一時殿中只能聽見棋子落在棋盤上以及銅板拋在地上的清脆響聲。

    不知過了多久，宣德帝從棋盤間抬起頭，只見跪在殿中的小道士皺眉望著地上的卦象，神色沉重，像是陷入了一場激烈的思想斗爭。過了許久，她輕嘆口氣，袖袍在地上一拂而過，打亂了卦象，朝坐在上首的天子磕首。

    “卦上說了什么？”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面上看去風(fēng)輕云淡，似乎對卜算的結(jié)果并不在意，只是隨便一聽，但多年以來對鬼神的尊崇之心，又叫他無法做到絲毫不在意，何況推卦之人是秋欣然，越發(fā)叫人難以輕視結(jié)果。

    跪在殿中的小道恭聲回稟：“卦上未說立儲的人選，臣以為或是時機還未成熟?！?/br>
    宣德帝眉頭一皺，對卦象所示顯然不太滿意，疑心這是對方的推托之詞，不由追問：“卦上當(dāng)真什么都沒說？”

    跪在地之人略一猶豫，宣德帝見狀立即道：“道長盡管依卦象所言，朕絕不怪罪?！?/br>
    秋欣然聞言神色間露出幾分掙扎，過了片刻才緩緩道：“此卦……”她稍稍停頓片刻，咬了一下嘴唇，忽然重重在地叩首，聲線微微顫抖：

    “此卦乃為小過卦，占得此爻，勸誡莫要一意施為，否則子為父禍，必有災(zāi)殃?！?/br>
    第68章 宜討彩   如道長未曾騙我，是我替阿九多……

    “大膽！”

    案上棋盤猛地被掀翻, 數(shù)十顆棋子噼里啪啦滾落一地，在殿中回聲不絕，就是站在殿外的侍衛(wèi)也聽見了里頭的動靜, 為之一震, 心中暗暗揣測殿中人究竟說了什么竟惹得圣上大怒。

    秋欣然伏在地上, 有棋子滾落額邊，她一動不敢動。過了許久, 殿中漸漸安靜下來, 隱隱還能聽見座上人起伏不定的呼吸聲。她在冰涼的地面上跪了許久，直到手腳的血液都漸漸不通, 才聽上頭傳來幾聲喃喃自語：“子為父禍……必有災(zāi)殃……是誰教的你這話？”

    秋欣然恭聲回稟：“算者不言己，只言天意，絕無私心?！?/br>
    殿中又是一陣難捱的寂靜, 過了許久, 終于聽座上之人十分疲憊似的，開口道：“退下吧。”

    秋欣然輕手輕腳地站起來，悄悄退出殿外，反身關(guān)上殿門時, 她的目光落在階上那個高高在上的老人身上, 他看上去就像一尊困于龍座的雕像，隨著殿門的閉合，帝王獨自一人被留在了至高無上的空曠宮殿之中。

    她快步行走在紅墻綠瓦的宮墻之間, 直到走出四面遮天蔽日的宮墻外, 才感覺背上的冷汗?jié)u漸干透。

    宮外隱蔽處停著一輛馬車, 她快步走前，賀中在里頭等了她許久，見到她來露出些不耐煩的神色：“說好申時來等……”他話說一半終于注意到她的臉色, 將后頭的話咽了下去：“你怎么了？”

    秋欣然搖搖頭，拍一下他肩膀：“先送我回去?！?/br>
    賀中不大放心地看她一眼，掀開車簾對外頭的車夫囑咐一聲，等馬車漸漸行出一段，秋欣然喝了口熱茶，臉色才好了一些：“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賀中挑了些重點說：“周大人前日帶著那副白玉耳環(huán)進宮，聽說皇后看后神色有變，但又推說只是眼熟，想不起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