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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的主意。有天騙他媳婦去鄉(xiāng)下找大夫,轉(zhuǎn)頭去人販子那兒偷偷把小的也給賣了。他媳婦回來那天,哭聲嚎得整條街都聽得見……” 說到這兒,老板娘也心酸地嘆口氣,又接著說:“就這么著,小兒子到底也沒救回來。他媳婦追去人販子那兒想把女兒給要回來,結(jié)果哪兒還找得到人販子的影子。當天晚上,她一回家就拿刀砍死了醉酒的柴大,又自己在房梁上掛了根繩子自盡了?!?/br> 她說完瞅了眼坐在桌旁沉默不語的女子,挑著眉問:“你說說,這屋子你還租不租了?” “看來是我學藝不精,”秋欣然嘆口氣,又問,“不過那家女人死了實在有些可惜,若將來她女兒回來了,這世上豈不是連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這世上有些親人還不如沒有的好?!崩习迥飮@一口氣,“何況有多少人能回的來哪?” 說這話時,二人望著外頭的水渠出神,秋末有葉子從路旁的樹梢上叫風吹落下來,飄飄悠悠地落在了水面上打著轉(zhuǎn),很快隨著水流不知往何處漂去。 那日從大業(yè)坊回來,秋欣然便回司天監(jiān)銷了假。白景明見了她,沒說什么。只看了兩眼,才說:“瘦了些?!鼻镄廊恍念^一軟,忙擺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養(yǎng)養(yǎng)就胖回來了?!毕壬α诵Γ骸澳愦蟛〕跤?,這段時間就先在各處打打下手,省得四處去跑?!?/br> 秋欣然得了這番照顧,之后便安心在司天監(jiān)領(lǐng)了些閑事,整日坐在爐火邊上,裹著個小毯子低頭寫寫記記。一段時間下來,病分明是好了,瞧著卻沒有以往的精神頭。 原舟看不慣她這個樣子,那天興沖沖地推門進屋,同她說道:“你先前找我打聽的事情有影了!” “你說哪一樁?” “就是欠了你一大筆銀子上吊死了,meimei又叫人賣了那一家的事情?!?/br> 秋欣然放下筆,眼前一亮:“你查到她meimei的下落了?” “也是你算得準?!痹圩剿龑γ鎭?,臉上還帶著點叫外頭的北風吹出來的紅暈,喜氣洋洋地說,“你算出來卦象往東,我就找人去城東打聽了一陣,昨天果然有了音訊,有個牙子前些天到了一批貨,里頭有個八九歲的小姑娘就是從大業(yè)坊里來的,父母都死了,還有個jiejie在宮里?!?/br> 秋欣然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傾,追問道:“那……那接下來要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原舟一頭霧水,“我原本以為你托我找她的下落是惦記著你那筆借出去的銀子,如今那小姑娘自身難保,你再想追債,我看是不能了。” 秋欣然聞言皺眉,斬釘截鐵道:“那不行?!?/br> 原舟目瞪口呆,琢磨著得是多大一筆銀子能叫她師姐連這點人性都沒有了。又聽秋欣然接著問:“那牙子在哪兒?” “就在城東曲江附近?!痹弁f,“聽說醉春樓跟牙子訂了貨,叫他將人帶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個合適的留在樓里給客人唱曲?!?/br> “什么時候?” “就今晚?!?/br> 秋欣然沒怎么猶豫,拍板道:“那我們也去。” 原舟疑惑道:“我們干什么去?” “去看看熱鬧,”秋欣然想一想又補充道,“師姐請你吃飯?!?/br> 臨近年關(guān),外頭下著雪,出門的人便少了許多,不過醉春樓倒是一如既往的好生意。秋欣然同原舟到的時候,一樓已經(jīng)坐滿了客人,小二不好意思地站在門口道歉:“今日客滿了,兩位客官不如下回再來?” 原舟奇怪:“今天怎么這么多人?” “今日有位貴客在二樓設(shè)宴,將整一層都包下了,只剩下大堂這么幾個位置,如今也坐滿了,實在不好意思?!?/br> “將整個二樓包下來了?”原舟有些詫異,醉春樓占了曲江邊最好的地段,二樓能俯瞰遠處曲江的江景,許多文人雅士都曾在二樓的墻壁上題詩,醉春樓也因此在長安有了雅名。有人能一口氣包下半個醉春樓,確實出手闊綽。 秋欣然卻是打定主意今晚要在這兒用飯的,她左右瞧了瞧四周,最后將目光落在不遠處臨窗獨坐的一位白袍儒生身上,走到桌旁拱手問道:“先生一個人?若是方便,可否讓我們拼個座?” 白袍儒生看面相四十左右,留著一縷山羊須,乍然間見到上前搭訕的少年雖是一愣,但到底還是點頭答應(yīng)下來。 三人圍坐一桌一言不發(fā)未免尷尬,原舟便主動起頭同他閑談兩句,得知男子名叫余音,是個樂師,擅長撫琴。并無妻女孤身一人,所以常酒樓用飯,算是店里的半個常客。不過他待的樂坊馬上就要離開長安,他到時候也要跟著一同離開,所以今日或許就是最后一次來醉春樓吃飯了。 秋欣然聽了叫小二上一壺酒,同對面的男子說道:“先生最后一次來這兒遇見我們,或許也是緣分。我送先生一壺酒,一來替先生踐行,二來答謝先生今日愿意留我和我?guī)煹苈渥??!?/br> 余音聞言也笑起來:“姑娘小小年紀人情通透,若非我不日就要離開長安,倒是當真想同姑娘交個朋友?!?/br> 秋欣然今日雖著男裝,但她年紀漸長眉眼身姿已經(jīng)難掩女兒之態(tài),如今叫他一語道穿也不著惱,反倒笑了笑:“能同先生有這一頓飯的緣分,也已十分難得,何必想著日后。” 余音撫掌笑道:“說得是,我倒是不如姑娘灑脫?!?/br> 三人坐在大堂,說話間秋欣然一邊留意著柜臺。等飯菜漸漸上齊,終于瞧見有個獐頭鼠目一身藍衣的矮小男子從后頭走到柜臺邊同掌柜的說了幾句。那掌柜點一點頭,又將伙計喊來吩咐幾句,不一會兒見大堂中央的臺子上搬上一架長琴,一個灰袍的樂師抖著衫子上來在琴后坐定開始調(diào)弦,秋欣然心中一動,知道這便是要開始了。 果然不大一會兒,掌柜的抱拳上臺,同堂中眾人賠笑道:“各位客官,樓中近來打算新招個給客人唱曲兒的歌女,今兒大伙都在,勞煩幫著聽一聽,若是唱得好,您便叫聲好,若是唱得不好,也請您多包涵?!?/br> 醉春樓大堂的臺子上常有說書彈琴的,客人們聽了也見怪不怪,只紛紛探頭看過來。不一會兒,后頭被拉出幾個衣衫襤褸的小姑娘,這幾個里頭年紀最大的不過十三四歲,最小的才七八歲,頭一回見這么多人,臉上都是一副怯怯的神色。 “就是那個?!痹圻b遙沖她指了里頭一個個子最矮小的姑娘,那女孩看著比另幾個還要瘦弱,始終低頭揪著衣角一副想往后躲的模樣。秋欣然瞧著心中一軟,忽然想起離開大業(yè)坊那天,她問了老板娘的話:“她meimei叫什么名字?” 對方舉著扇子搖了搖,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她:“小梅,jiejie叫松,meimei叫梅嘛。” 第37章 宜競價 秋欣然眉心一跳,板著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