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截然不同的道路。

    這條路或許不好走，甚至也不敢肯定是否一定四通八達，但康娘子唯獨有一點很確定：

    再壞也壞不過現(xiàn)在！

    過去糊糊涂涂過了幾十年的人生，好像終于在今天凝結(jié)成充滿血淚的智慧，而現(xiàn)在，她要將這些智慧統(tǒng)統(tǒng)灌輸給自己的女兒。

    “就算兩個月也好，你臉皮厚些，多吃些苦，拼命多認些字，還要學算數(shù)！”康娘子覺得自己的腦子從沒轉(zhuǎn)得這么快，腦海中不斷涌現(xiàn)的想法近乎瘋狂，“要是婚事還能成，日后你也要磨著姑爺教你讀書識字算數(shù)；若不能成，以后你就留在女學干活！

    你不要再走娘的老路，不管以后能不能嫁人，都要自己挺直腰桿子！”

    譚煜是會識字算賬的，若婚事能成，想必他更喜歡能跟自己說得上話的妻子吧。而且人心易變，哪怕現(xiàn)在譚煜對女兒情深義重，可誰也不能保證這份情義會維持多久。

    自家家世不濟，男丁又不中用，本就矮了男方一頭，雖說能攀上這門親事確實令人高興，可也同樣令人不安，因為一旦來日譚家欺負女兒，他們什么都做不了……

    就好像她跟康廣業(yè)，年少時也曾有過歡樂，可如今？

    為什么拼死生兒子的是她，一把屎一把尿?qū)⑺麄冃量嗬洞蟮囊彩撬?，可到頭來，三個崽子卻對自己沒有半分敬重？

    沒本事！就是因為她沒本事！

    就像鎮(zhèn)上立了女戶招上門女婿的康三姑，房田地契和鋪子買賣都握在她手里，家里的男人和四個孩子都恨不得將她供起來！

    若婚事不能成，正如蘭花她們所言，藝多不壓身，再不濟還能長見識，自己干點小買賣也不怕被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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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晌午，度藍樺正跟肖明成看信，妞子就進來通報，說前兒帶母親來看病的康萍萍有話想說。

    此時度藍樺手中拿的正是西遲詐騙案已知案件匯總，一聽到康萍萍的名字，她下意識看向肖明成，“該不會又有線索了吧？”

    肖明成也很是鄭重，立刻讓人進來說話。

    誰知約莫一刻鐘后，兩人的表情就變得復雜起來：失望中又摻雜著一點欣慰。

    康萍萍是進來道謝加道歉的。

    她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女學應聘廚子，總管內(nèi)務的蓮葉親自見了她，現(xiàn)場考察后就同意聘用了。緊接著，康萍萍就提出希望可以旁聽，蓮葉最喜歡有上進心的姑娘，又見她分明沒上過學，竟僅通過觀察就學了十多個字，越加欣喜。

    能去女學固然好，可康萍萍又覺得有些對不起度藍樺一番好意：人家分明看出自己娘兒倆的窘境，這才提供了住處和工作，可自己才干了小半天就奔往別處，哪怕都是度夫人的產(chǎn)業(yè)，總覺得心中難安，像是拿著這兒當跳板了。

    “這是好事，”度藍樺安慰她道，又笑著對肖明成說，“我竟不知女學又要招人了，倒顯得我甩手掌柜似的?！?/br>
    系統(tǒng)的獎勵給得很及時：“間接改變了康娘子、康萍萍的思想，提供重塑人生的轉(zhuǎn)機，獎勵積分100，現(xiàn)有積分58859?！?/br>
    這就是當初系統(tǒng)說的“影響深遠”的真正威力：雖然慢，但是持久。

    自從女學的發(fā)展固定下來之后，很多時候度藍樺自己分明后續(xù)什么都沒做，但確實有許多人因為她曾經(jīng)的努力不斷受益，就經(jīng)常會有這種間接積分產(chǎn)生.

    再加上黑水鎮(zhèn)的生態(tài)恢復和海水養(yǎng)殖，哪怕沒有案子，她的積分卻一直在緩慢而穩(wěn)定的增長，總體收入甚至超過剛來那兩年玩兒命破案時，讓她很是體驗了一把桃李滿天下的成就感，以及坐享其成的爽……

    所以去年她干脆又開始建“住院部”，一來確實可以緩解窮人養(yǎng)病難的困境，二來還能為女學提供就業(yè)崗位，三來也可以進一步吸引有錢的病患創(chuàng)收，四么，積分果然漲得更兇了。

    想必再過幾年，哪怕她混吃等死無所事事，每天也能有嘩啦啦的積分入賬吧。

    肖明成能明白她的感受，聞言也笑了，“那都是小事，既然底下的人打理妥當，何必你事事費心?！?/br>
    幾年下來，女學先后進行過幾次擴招擴建，如今赫然圈了兩條街，早已不復最初的逼仄和寒酸。連學生、教員帶員工，人數(shù)已經(jīng)接近六百，各方面體系非常成熟完善，早就不用度藍樺事事親力親為了。

    現(xiàn)在教學和內(nèi)務兩大塊分別由流云先生和蓮葉掌管，區(qū)區(qū)廚房招人這種小事，又何須打擾度藍樺？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肖明成說完，又對康萍萍道：“你不錯，既然機會來了，就要把握住，也不枉夫人一片真心?！?/br>
    康萍萍實在沒想到知府大人竟然也在，本就惶恐，聽了這話越發(fā)上心，忙磕頭道：“多謝大人教誨，民女必然竭盡所能，不叫夫人失望?！?/br>
    “孺子可教，”肖明成露了點笑意，“去吧。”

    目送康萍萍離去，度藍樺不禁感慨：“真算是歹竹出好筍，康家父子那個熊樣兒，竟養(yǎng)出個好女兒來?！?/br>
    了解了事情始末后，她由衷得感到欣慰，因為促使康萍萍做出改變的并非是自己，而是已經(jīng)被女學潛移默化改變了的人們。

    這么看來，以后就算自己不在了，看女學所產(chǎn)生的深刻影響卻不會輕易消失，或許這種影響會漸漸成為本能，成為習慣，流淌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血脈中。

    肖明成溫柔地注視著她，很有些與有榮焉，又說起案子的事。

    大約是因為西遲尚未在太/安、云匯兩府城收網(wǎng)的緣故，兩地衙門均未曾接到過類似報案，倒是毗鄰的幾個州縣說有案例。雖然因為種種原因不便公開具體細節(jié)，但基本的作案手法和經(jīng)過都與康廣業(yè)等人遭遇的一模一樣。

    他們還給報案人看了云匯府送來的西遲畫像，報案人經(jīng)過仔細辨認后紛紛表示就是這廝，只是名字、身份卻不相同，有的叫曾明，是個富二代；有的叫劉威，是個淘金客……

    甚至就連容貌也有細微的區(qū)別，曾明看上去更俊俏風流一些，跟受害人們大多也是在青樓酒肆相逢，說話帶江南口音；劉威粘著大胡子，看著略滄桑豪放些，常常出沒于金樓和皮貨行當，會說西北土語。

    了解這些之后，度藍樺不禁對“西遲”生出一點詭異的敬佩：

    這份敬業(yè)的精神若放到后世娛樂圈，不知要愧煞多少流量偶像藝人啊！

    看看人家，為了行騙背地里做了多少功課！又是偽裝又是方言的，各方面的知識掌握的也不少，不然騙不了這么多人！

    妥妥的敬業(yè)戲精！

    “都說垃圾是放錯了地方的資源，這話果然不假?！倍人{樺喃喃道，“聰明人走歪路啊。”

    要是“西遲”和他的犯罪團伙三觀正一點，保不齊還能在官方渠道發(fā)揮大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