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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桂崩潰了,瘋狂踢打著上前的衙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不服!我不服!我沒有殺人,你憑什么這么對我!我要去找知府大人告狀,我要告御狀!” 度藍樺覺得他的三觀很成問題:你對人家姑娘始亂終棄已經(jīng)很惡心了,那可是殺人未遂啊,難道就因為死者沒死成,所以你就無罪? 她沖李孟德使個眼色,后者立刻上前,也不知從哪兒掏了一塊黑乎乎的破布來,直接把賈桂的嘴堵上了。 肖明成看垃圾一樣最后瞥了賈桂一眼,然后滿臉厭惡地擺擺手,“速速拖下去。” 還沒來得及緩一緩神,外頭的門子就遞進話來,說萬鵬的妻子來認尸。 度藍樺一直覺得這個環(huán)節(jié)過于殘忍,可偏偏無法避免,只是心里還是有些難受,便對肖明成道:“我去找鐘秀美吧?!?/br> 鐘秀美是女人,眼下的處境又比較尷尬敏感,讓同為女人的度藍樺去接觸確實更合適,肖明成沒怎么遲疑就答應了。 度藍樺一言不發(fā)地帶著阿德和另外兩個衙役出門,剛走出衙門沒多遠,就聽見身后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是萬鵬的妻子。 度藍樺用力抿了抿嘴,回頭看了眼,對面帶擔憂的阿德道:“走吧?!?/br> 如果她的推測成真,那么萬鵬死的……也太不值當了。 第12章 葫蘆灣無名男尸(五) 按照賈桂說的地址,度藍樺等人很快來到鐘家。 這是一座三進小院子,雪白的院墻上沒有一顆雜草,大門的油漆烏黑光潔,臺階也打掃得干干凈凈,所有細節(jié)都在無聲彰顯主人家生活的細致和講究。 眼前的光鮮與方才衙門中迸發(fā)出的女人的絕望嚎哭形成鮮明對比,度藍樺不自覺攥了攥拳頭,“阿德,去叫門?!?/br> 過了好久才有一個中年婦人虛虛扒開一條縫,警惕道:“你們找誰?” 度藍樺突然意識到其實自己以前見過她:正是一個多月前被雁白鳴當街拉住,說她女兒有孕的那位! 這么說來……當初那個年輕姑娘就是鐘秀美? 雁白鳴果然沒有看錯! 當初鐘太太怕流言紛擾,暴打雁白鳴后拉著鐘秀美就跑了,倒是沒注意度藍樺和阿德的模樣,如今過了一個多月,更是沒了印象。她見度藍樺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漸漸渾身不自在起來,忙不迭要關門。 阿德猛地一把撐在門上,“衙門辦案,鐘秀美在家嗎?” 鐘太太的眼神瘋狂閃爍,突然慌亂起來,“不在,你們找錯人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度藍樺一個眼神丟過去,阿德便手下發(fā)力,將鐘太太連門帶人一同推了開去。 “你們,你們干什么!” 鐘太太打了個趔趄,忙舍了大門,要伸手去抓度藍樺,結果被阿德攔下。 度藍樺不管身后鬧劇,吩咐兩名衙役在外等候,自己抬腿邁過門檻,沿著主路疾行,不多時就沖入正院,對目瞪口呆的小丫頭道:“鐘秀美呢?” 小丫頭被她的氣勢所攝,鵪鶉式的縮了脖子,本能地指了指西廂。 度藍樺一言不發(fā)調轉腳步,徑直打起簾子,如一陣秋風般卷了進去,對里頭那個形容枯槁的年輕女孩兒道:“你好,鐘秀美?!?/br> 今天的日頭很好,外面陽光燦爛暖意融融,將街景渲染成秋日特有的色彩,但鐘秀美卻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只露出一顆骷髏般的腦袋來。 頭發(fā)蓬亂,雙頰凹陷,原本花瓣一樣柔嫩豐滿的嘴唇也干裂開來,與一個月前度藍樺在街上偶遇的漂亮女孩子判若兩人。 可她確實是鐘秀美,直接害死萬鵬的兇手之一。 外面鐘太太已經(jīng)鬧起來,但因為正是白天,鐘老爺在鋪子里忙活,并不在家。無所依仗的她既想將入侵者攆走,又怕外人看了熱鬧,又是壓抑,又是崩潰,近乎瘋狂。 “你們,你們怎么能隨隨便便闖到別人家里來?”她拼命跳著腳要去抓阿德的臉,但都被躲過去了。 在這樣的背景音下,鐘秀美終于有了反應:她死死揪住被子,不住往墻角躲,神經(jīng)質的重復道:“我沒懷孕,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 度藍樺的視線凝固在她抓著被子的手指,確切的說是指尖上:紅色的指甲稍稍褪色,右手食指上卻包著紗布。 明明剛進來,但卻她覺得對鐘秀美的忍耐已經(jīng)到了極限,用力抓過她的右臂,一字一頓,“你只關心自己的清白,就不問問救你的人是生是死?” 根據(jù)賈桂的證詞,度藍樺差不多可以推測出案發(fā)當日的經(jīng)過: 鐘秀美約賈桂去當初兩人初次見面的葫蘆灣攤牌,揚言對方不娶自己就要去書院告發(fā),賈桂協(xié)商不成后惱羞成怒,將她拖入水中意欲淹死,結果剛好被準備抄近路回家的萬鵬撞見。 賈桂落荒而逃,萬鵬來不及追趕,慌忙丟下一直珍愛的貨柜跳水救人。 但專業(yè)救生員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人的求生欲是很可怕的東西,它會使人在感到危險時完全喪失理智,瘋狂抓取一切能碰到的東西,包括前來救援的人。 或許萬鵬本不必死的,但瀕臨淹死的鐘秀美完全被恐懼淹沒,她根本聽不見萬鵬安撫的話,拼命想要抓住對方的胳膊,結果留下一片片猙獰的傷口,甚至將一枚指甲掀翻。 因為鐘秀美的不配合,萬鵬被提前消耗了大量體力,他忍住疼痛,竭盡全力將鐘秀美推到岸邊,但自己卻因為力竭沒能上岸。 他以生命為代價救了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然而被救之人卻頭也不回地逃回家去…… “我說的有錯嗎?”度藍樺鉗住鐘秀美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直視著她的眼睛問道。 鐘秀美突然尖叫一聲,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她推開,瘋狂大叫起來,“不關我的事!我又沒有讓他來救我!他活該,不關我的事!” 度藍樺幾乎被氣炸肺,指著她的鼻子罵道:“少裝瘋賣傻!如果我不是衙門的人,真想給你幾巴掌!” 事發(fā)至今多少天了?哪怕你沒有能力反過來救人,也該在自己脫離危險后喊人回去看看。 萬鵬就算是死,也不該那樣默默無聞的死! 家人還在歡天喜地地期盼團圓,可他卻那么孤獨的泡在冷水中,日日夜夜,只有秋蟲和飛鳥為伴…… 那邊正跟鐘太太“搏斗”的阿德聽了,忽然轉過臉來,“夫人,嚴格說起來,您確實不算衙門的人啊。” 醍醐灌頂! 度藍樺一怔,是啊,她早就不是什么必須謹言慎行的警察了! 我現(xiàn)在就只是普通的官太太,義憤填膺的普通市民度某某啊!跟衙門有什么關系? 想到這里,她抬手就是一巴掌! 鐘秀美整個人都差點被打飛,鐘太太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