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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遲了。這夔學(xué)人說話,明顯已經(jīng)生出了親近人的心思,放它回去也難保證它不會回來?!泵祥L青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傷口,“它已經(jīng)嘗了血腥,以后只會越來越危險。”白瞎子道:“夔殺人不假,可這只夔它沒殺過人。它好好地在海里待著,你們修士把它弄上來,砍了它半只手,要拿它煉丹,這事說來也是你們道門不對在先。非要翻舊賬,說從前有夔殺過人,于是不能留它,那說起來你父親孟觀之也殺人無數(shù),道門殺了你也是對的了?”孟長青沒了聲音。白瞎子說完就意識到了,道:“我……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孟長青點(diǎn)了下頭,“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也在想?!?/br>“你也覺得這只夔罪不至死?那要不,你去向你師父求求情?我剛剛瞧著你和師父和好了?”白瞎子忽然湊近了些,“我覺得你師父對你一直都挺好的,你去求他,你師父一定會答應(yīng)的?!?/br>“你昨天可不是這么說的?”孟長青著當(dāng)場失憶的白瞎子,道:“你不了解我?guī)煾傅臑槿?,我?guī)煾溉粽娴挠X得這事不對,誰求情都沒用,我兩位師伯來都沒用。再說這只夔,別的都不提了,我就問一句,今日放過它,它今后若是真的咬死人怎么辦?”白瞎子被問住了。她明白孟長青的意思,妖獸殺人吃人太常見了,它們不受俗世道德和規(guī)矩的約束,咬死一個人和咬死一條狗在它們眼中沒任何分別。孟長青話雖這么說,但他心中其實(shí)也糾結(jié)。他起身離開房間,白瞎子也爬起來跟了上去。孟長青來到了李道玄的房間外,他心里清楚,無論如何,這事應(yīng)該和李道玄商量。房間中,李道玄正望著案上漆黑的香爐,清晨的陽光從窗子照了進(jìn)來,照亮了他的半邊臉,他回憶著昨晚的事情,敲門聲響了起來,他說了聲“進(jìn)來”,隨即就看見孟長青推門走進(jìn)來,他的眼神不自覺的柔和了些。“師父?!?/br>李道玄看出他有話想說,問道:“怎么了?”他很溫和地笑了下。孟長青把夔的事情全部如實(shí)地告訴了李道玄,把幻境拿出來給李道玄看了。案上的香爐升起兩縷細(xì)細(xì)的輕煙,飄散在天光中。李道玄看完了妖獸的幻境,他沒說話,從面上也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見孟長青一直看著自己,問道:“你的傷好些了?”孟長青心里正忐忑,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反應(yīng)過來立刻點(diǎn)頭,“好多了。”李道玄一雙眼打量著孟長青,孟長青莫名心里有點(diǎn)沒底,李道玄終于道:“白拾是蛇,蛇天性沒有憐憫之心,她如今覺得這只夔可憐,可見這些年她確實(shí)是學(xué)會了很多?!?/br>門外豎著耳朵偷聽的白瞎子忽然被點(diǎn)名,差點(diǎn)沒一個踉蹌。孟長青也聽見了門口那咚的一聲悶響,他立刻附和李道玄道:“是是,白瞎子的確是越來越像是一個人了?!彼@然還想說點(diǎn)別的沒說出來,李道玄讓他坐下,他于是坐在桌案一側(cè),袖子里的手不自覺地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李道玄沒再說話,撈起右手袖子整理那盞香爐,孟長青看了很久,終于忍不住問道:“師父,您……您是打算怎么處置那只妖獸?”李道玄道:“妖獸傷人,險些害人性命,雖是懵懂無知,但終究是犯了道門的忌諱。這世上的一切都有規(guī)矩,什么樣的身份,就該守什么樣的規(guī)矩,上古時期,海上的妖獸守著妖獸的規(guī)矩,我們既是道門修士,身在道門,自然守的是道門的規(guī)矩?!彼浑p眼望向孟長青,孟長青沒出聲。李道玄道:“規(guī)矩永遠(yuǎn)是規(guī)矩?!?/br>這話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暗茏佑涀×??!?/br>孟長青沒了聲音,李道玄繼續(xù)整理香爐。孟長青見狀道:“師父,我來吧。”李道于是把手中的簽子給他,過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師父,您說的對,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只是,能不能念在這只夔心智未全開卻懂得知恩圖報,又沒有害人性命的份上,讓它去和她的恩人道個謝?!?/br>李道玄望著孟長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終于他輕點(diǎn)了下頭。孟長青立刻欣喜道:“多謝師父!”孟長青離開后,李道玄坐在一室的輕煙與天光中,他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孟長青進(jìn)入關(guān)著夔的屋子,夔正低著頭用爪子拍著地板玩,樂此不疲。聽見又有人進(jìn)來,夔抬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是孟長青,齜了下牙,然后低頭繼續(xù)玩。孟長青在夔的面前坐下,李道玄只給了兩日寬限,他的時間不多,想起白瞎子說這只夔有四五歲小孩的智力,又在學(xué)人說話,他問道:“你能聽懂我說話嗎?”那只夔注意到孟長青在和自己說話,扭頭看他,兩只湛藍(lán)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孟長青想了片刻,他伸手進(jìn)去,想要先試著封住這夔的靈力。夔的反應(yīng)極為激烈,渾身鱗片當(dāng)場炸開,下一刻,這只夔張口就撲了過來,孟長青自然不可能讓它咬自己第二次,迅速抬了下手,夔一頭狠狠地撞上了陣法,咚的一聲撞得極響。孟長青忽然愣住。妖氣四濺,陣法中的夔慘叫著摔在了地上,竟是慢慢地變成了一個四五歲大小的女孩。她抬起兩只手去摸自己的額頭,手太短夠不著,忽然哇一聲疼得哭了出來。孟長青的手還懸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往哪里放,他見那個小女孩哭個不停,著實(shí)是沒反應(yīng)過來這又是個什么狀況。第一次化出人形的夔顯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又是驚惶又是疼痛又是憤怒,又加之十萬分的委屈,人的感情實(shí)在太過復(fù)雜,她當(dāng)時并不能很清晰地理解,于是她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過了一會兒,她慢慢地停了下來,一雙滿含淚水的藍(lán)色眼睛看著幫她揉腦袋的孟長青。孟長青用手揉著她剛剛撞到的地方,用靈力給她療傷,她感覺頭上不疼了,抬手去摸。她低著脖子朝著孟長青齜牙低吼,過了會兒,感覺到孟長青好像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她兇惡的表情才慢慢地放松下來,眼淚還在兩只眼睛里打轉(zhuǎn)。“桃桃……”孟長青沒聽懂,剛變成人形的小妖怪又重復(fù)了一遍,“桃桃?!?/br>孟長青猜了會兒,“什么?”小妖怪還是說:“桃桃?!?/br>孟長青意識到這事有些麻煩,他聽不懂這妖怪說什么。很顯然,妖怪也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嘴里翻來覆去就兩個字,“桃桃?!?/br>半個時辰后,被叫過來的白瞎子坐在地上,她看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