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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背幫他順氣,沒看白瞎子。白瞎子一頭霧水。三人坐著吃東西的時候,客棧外有腳步聲響起來。店家揭開簾子出門去看,發(fā)現(xiàn)是一群街頭賣唱的藝人來屋檐下避雨,女店家見狀請他們進來了,在南蜀,樂師屬于下三流,地位卑微,一般人不會讓他們進門,一群人忙對著女店家連連道謝,為了表達他們的謝意,他們在這客棧里演奏了支曲子。孟長青這邊真咳嗽著,忽然聽見耳邊有樂聲響了起來,他與白瞎子一起看向聲音的來源。客棧里的人也紛紛望了過去。一群樂師坐在了露天院子的臺階上,手中支著絲竹管弦,演奏了一支南蜀古曲,樂聲宛轉(zhuǎn)悠揚,與雨聲渾然一體,動聽極了。客棧里的人安靜下來,全都聽著那樂聲。李道玄見孟長青聚精會神聽著,他也看了一眼過去,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白瞎子只聽了一會兒就繼續(xù)埋頭吃著東西了,作為一個妖,她很喜歡人間這些下三流的東西,什么吹拉彈唱,她都愛聽,她點評道:“論聲樂,還是要數(shù)春南第一?!毖韵轮饩褪沁@些蜀人的水平不行。大約是孟長青不通音律的原因,他倒是覺得這樂聲很好聽。一曲了,那群樂師停了下來??蜅@锏目腿藶樗麄兒攘瞬?,那幾個樂師起身一一謝過??蜅@镉只謴土嗽瓨印?/br>孟長青注意到李道玄幾乎沒吃東西,又看了眼低頭一個勁兒吃著東西的白瞎子,他起身去找店家打算再點幾樣東西。孟長青離開后,桌上只剩下了白瞎子與李道玄兩人,白瞎子攬著盤子吃個不停,余光不時地瞥向一旁坐著的李道玄,莫名有些心虛,她吃東西的速度漸漸地慢了下來。為了掩飾心虛,白瞎子找了個話題,就問道:“真人喜歡聲樂嗎?宮商角征羽,五音十二律?”李道玄不知道為什么,沒有說話。柜臺前,孟長青正和那女店家說著話,忽然有弦聲在院中響了起來,那女店家一下子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隔著兩道簾子什么也看不清。孟長青剛一聽見那調(diào)子,整個人仿佛遭到了雷擊似的定在了原地,腦海中閃過四個字:怎么可能?吳聆?這弦聲他曾經(jīng)在西洲城夜雨里聽了一夜,吳聆已死,這曲調(diào)怎么可能會再次在此地?孟長青一把揭開簾子猛地走了進去,在看清楚堂前的景象時,他忽然徹底愣住。白瞎子手里端著個盤子連吃東西都忘記了,一雙眼睜大了看著那坐院中抱著琵琶的人,也不知是被那弦聲所震撼還是被那個彈琵琶的人所震撼。兩袖真人劍紋,修長的手指在弦上掠過,李道玄的神色沒什么變化,天光如雨全吹落在了院中,弦聲響起來的那一瞬間,白瞎子真的以為神仙從道像中走出來了。只有孟長青這種不通音律的才會聽不出來,如山如海,如霧如靄,這分明就是東臨玄武的古調(diào)。李道玄抬頭的時候,望見了愣在簾子旁的孟長青,手指撥著弦,他沒有說話。弦聲如水,草木猶青。一模一樣熟悉的曲調(diào)。孟長青怔在原地,直到這一刻才猛地明白過來,為何當日在吳地李道玄會說對他那一番話。錯了,一開始就錯了,是他認錯了,西洲城雨夜那個人,不是吳聆,是李道玄,一開始就是他,從來就是他,最后仍是他。從來沒信過造化,卻在這一瞬間真正地感覺到了,造物弄人。真是造物弄人。他朝著李道玄慢慢地走了過去。李道玄看著孟長青的眼神,他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有些事情他心里是希望孟長青知道的。孟長青沒有打斷他,而是走過來在院子里的臺階上坐下了,李道玄看著他繼續(xù)彈了下去,眼前忽然掠過去這些年來發(fā)生的事,這一支曲子很長,最后結(jié)束的時候,他壓了下弦,一聲清響,雨聲不歇。客棧中沒有一個人說話,那將琵琶借給李道玄的樂師們久久回不過神來,滿堂只聞淅瀝雨聲。在這個遠離道宗的南蜀偏僻小鎮(zhèn),沒人聽過玄武的古調(diào),也沒人認識李道玄或是孟長青,他們只是單純地驚艷于這支曲子,驚艷于這一幕。李道玄看著孟長青,道:“這是東臨古曲,講述的是道祖慧劍斷情的故事,四百多年前,你師祖命人將一百多段曲譜整理出來,尚未整理完畢,玄武遭逢大變,此事擱置了下來。后來你掌教師伯覺得,門中弟子年紀尚輕,耽于聲樂有礙修行,于是廢棄了聲樂教習。你們這一代弟子大多沒有聽過這曲子?!?/br>孟長青道:“西洲城那天晚上,是您?”李道玄低聲道:“是我。”過了片刻,又道:“李岳陽說,你以為那晚是吳聆。”孟長青說不出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孟長青不可能猜到那個人竟然會是李道玄,他甚至不知道李道玄通曉音律,一雙眼睛似乎慢慢地亮了起來,又有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傷感,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李道玄看,好像要將他的樣子徹底地刻入腦海中,永遠也不會再忘了。是啊,他一直以為那天晚上是吳聆,李岳陽當初問他為何會喜歡吳聆,他說是因為弦聲。而李道玄原來都知道。孟長青有些無法想象,當初李道玄見到他和吳聆在一起,聽他對自己說那番話的時候,心里是什么感覺。他張了張口,終于道:“對不起,師父,我……”李道玄道:“不是你的錯?!彼粗祥L青的眼睛,低聲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边^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一旁的白瞎子已經(jīng)走了上來,她有點沒聽懂這兩人在說什么,忽然小聲問孟長青道:“你們說什么?什么吳聆?”這不是玄武的曲子嗎?怎么扯上了吳聆?孟長青沒有說話,李道玄也沒有說什么。李道玄將琵琶還給了樂師,所有樂師都望著他,但不知為何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似乎是生怕冒犯了他。孟長青看著李道玄轉(zhuǎn)身上樓,他注視著那道背影,眼中的光一直閃爍著。雨停了,終于,客棧里圍著的人也陸續(xù)地散開。是夜。孟長青一直在樓下坐著,眼睛望著樓上李道玄的房間,他今天想了整整一天,翻來覆去地想了很多,他有一些心里話想要對李道玄說,手緊了又松,他似乎是有些緊張。他一直坐到了很晚,樓上忽然有腳步聲響起來。孟長青一下子抬頭看去。白瞎子正餓的眼睛發(fā)綠,下樓找吃的,一低頭看見孟長青在樓下黑暗中坐著的時候,她還愣了下,“你怎么坐在這里???”孟長青發(fā)現(xiàn)是她,手慢慢地松開了,道:“我睡不著,坐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