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表面上那么兄友弟恭，可又希望他們能和睦相處。

哪怕雙親離婚，父親再娶，弟弟出生，曾衍之一直是一副對任何事都漠不關(guān)心的模樣，他少年老成，從不讓曾父cao心，又身為哥哥，自然被承擔起了主動照顧弟弟的責任。

曾衍之應(yīng)了好，掛了電話后翻出存在手機里卻幾乎沒有撥出過的號碼，撥了過去，沒一會兒，就被對面接起了。

“喂，誰呀？”變聲期少年特有的沙啞聲線里透著一股活力。

曾衍之挑挑眉，曾吳陽這是連他手機號都沒存。他聲線沉穩(wěn)清冷，與曾吳陽的語調(diào)形成鮮明對比，“吳陽，你到哪里了？”

“哈，原來是哥哥啊，我還當是賣保險的呢！”

這口吻可沒有一點親近，少年藏不住情緒，破綻仍會從情緒中絲絲縷縷鉆出來。

曾衍之已經(jīng)習慣了，只有在求他時曾吳陽才會露出一點不好意思。他不咸不淡道：“吳姨飯要做好了，別在路上耽擱太久。”

“謝謝你提醒了，我要帶個同學回來，讓我媽多準備一份飯?！痹鴧顷柎蟠筮诌值溃車行┼须s，聽得出旁邊有人在說話。

“我會轉(zhuǎn)告吳姨的。”

得到答復(fù)，對面不多說一句，直接掛了電話。

曾衍之走到廚房，看到吳音莉的電飯煲已經(jīng)在煮著飯了，但曾衍之仍是將曾吳陽的話傳達到，吳音莉洗了洗手，一拍腦袋，“糟了，飯可能不夠，我再煮點兒面吧。衍寶喜歡吃面嗎？喜歡吳姨就多下一點兒。”

曾衍之搖搖頭，“不必了，吳姨。”

如果不是曾吳陽，曾衍之會以為吳音莉一口一個衍寶，偶爾的關(guān)心都是真心為他好。

曾吳陽對曾衍之的態(tài)度，說不上多壞，但也不能強說是好。完整家庭給予了他隱隱的優(yōu)越感，卻又因曾父不時對曾衍之的關(guān)心有些復(fù)雜而微妙的敵意。一旦沒了曾父的注視，那點小心思很容易在不經(jīng)意間就被曾衍之捕捉到了。

曾衍之不傻，意識觀念的形成很大程度受父母的影響，父親自然不可能說他不好，那么影響曾吳陽態(tài)度的，也就只有后媽吳音莉了。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曾衍之理解，但可沒有忍受的意思，要真欺負到他頭上作威作福，他有的是辦法讓對方難受。只不過他討厭麻煩，沒觸及底線的事，也就不算什么事了。

好歹是有一半血緣關(guān)系的人，沒必要睚眥必報鬧得難堪。

料理臺上有一些切好的蔬菜粒，吳音莉正在調(diào)玉米小粉糊，打算做蔬菜餅。玄關(guān)處有開門的聲音傳來，她見曾衍之站在原地，用手背擦了擦額頭，連忙揚聲趕他回客廳休息，“衍寶去坐著吧，吳姨忙得過來?！?/br>
曾衍之知道吳音莉意思，嘴角動了動，沒說話，下一秒就聽見曾父的聲音傳來，“衍寶在廚房幫你阿姨做飯?。俊?/br>
曾衍之沒有討好的意思，實話實說：“沒有，剛剛給吳陽打了電話，他有事要我轉(zhuǎn)告吳姨?！?/br>
“什么事？”

“陽陽要帶同學回來?！辈坏仍苤_口，吳音莉走上前，對曾父道，“我看看你都買了些什么？”

“你怎么不給我打個電話，這樣我就可以多買些菜回來了?！痹竿嫘χ裨?，將手里提著的熟食遞給吳音莉，吳音莉笑笑，回道：“我也是剛知道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兒，我多做幾樣就好了?！?/br>
“那就只能辛苦你一下了。”曾父手抬了抬，欲摟上吳音莉之前，視線向曾衍之的方向微動，手掌當下轉(zhuǎn)了個彎，改為摟住曾衍之的肩將他往廚房外帶，“衍寶，來陪爸爸聊聊天，我們好久沒說話了?！?/br>
曾衍之注意到曾父的動作，不準痕跡收回目光，順著曾父的力道走道沙發(fā)邊。

父子倆并排坐下。

曾父看了看他的行李，“只帶了一個背包來？”

“和以前一樣，明天傍晚就要回學校了。”曾衍之解釋。

曾父又問：“你們大三下學期還這么忙嗎？”

曾衍之道：“已經(jīng)開始實習了。”

曾父顯然對這個不怎么告知行蹤的兒子的生活充滿了好奇，“你在哪里實習？遠不遠？大四呢，也繼續(xù)實習嗎？”

曾衍之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回答道：“我沒有參加實習，數(shù)院一般會去研究所，但我打算下學期申請學校里教授的研究項目，跟著老師一起學習?！?/br>
“挺好的，挺好的。有考研的打算嗎？或者還是直接參加工作？”曾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又道，“衍寶從小就不讓爸爸cao心，你有你自己的規(guī)劃，這很好，爸爸不會干涉你的選擇?；蛘摺阆氤鰢鴨?？”

曾衍之驚訝地抬眸看向曾父，似是沒有想到曾父會提到這個問題。

曾父有一張國字臉，眉眼端正，眼尾的皺紋隨著臉上的笑而加深，歲月已經(jīng)在他臉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他身上穿著一身舊運動服，不是什么牌子，布料看起來洗得很軟，像他本人的脾氣一樣。

但絕沒有任何富裕的跡象。這個家也一樣。

出國是根本不可能的，哪怕不談學費，僅僅是在國外生活，曾父的薪水是半年的生活費都沒法給出的，況且這個家里還有一個小兒子曾吳陽。

果不其然，在聽見出國的字眼后，吳音莉的聲音就響起了，“在聊什么呢？出國留學嗎？”

吳音莉?qū)⒉瞬忌献?，招呼道：“我看到陽陽和同學但樓下了，洗手準備吃飯啦！”

曾父回頭應(yīng)了聲，拍拍曾衍之的肩，“先吃飯，咱們之后繼續(xù)聊?！?/br>
曾衍之沉默，掃了眼吳音莉的方向，女人正笑瞇瞇的看著他，好像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不一會兒，鑰匙開門的聲音伴隨曾吳陽的公鴨嗓響起，“爸，媽，我回來了！”

“還有你哥呢？”曾父候在門口，等曾吳陽急吼吼地拉著他的同學進門，然后順手關(guān)上。

“哥，好久不見?！痹鴧顷栐谠苤媲巴ｑv了幾秒，叫的十分敷衍，越過曾衍之帶同學去給吳音莉介紹，“媽，這是我同學，我跟你提過的，我最好的朋友，他馬上要出國留學了，我就請他來咱家陪我吃頓飯?！?/br>
同學乖巧地和長輩打招呼，“叔叔阿姨好，哥哥好。”

面對曾衍之時，曾吳陽拽了拽同學，曾衍之當做沒看見，微微點頭，“你好?！?/br>
吳音莉溫溫柔柔地笑著，“快去洗手，可以吃飯了?！?/br>
曾家戶小，飯桌也不大，一面靠墻，五個人坐下來都有些嫌擠。吳音莉和曾父分坐兩頭，三個小輩坐中間，曾吳陽靠吳音莉，曾衍之靠曾父，中間隔了個曾吳陽的同學。

菜是家常菜，電飯煲在墻邊，桌上還放著一碗面，就在曾衍之的面前。

“媽，你怎么就只給哥煮面??？”曾吳陽一眼看到這個突兀沒料的碗面，大大咧咧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