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病個三四日，意思意思也就差不多了，若是真的長期病下去，到時候動靜可就大了。驚動的人一多，難免會有些事端出現(xiàn)。

于是，在某個“病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的痊愈日就被皇帝私自決定了。

萬壽節(jié)離今日也就三天時間，還在田太醫(yī)的接受范圍內，他就不再cao心這件事，由著這兩位主，自個兒慢慢折騰，很快行禮告退了。

田太醫(yī)這邊搞定了，景驪自然要去邀功請賞，衛(wèi)衍一時付不出，平白無故又欠了皇帝無數(shù)債，再加上驢打滾利滾利，恐怕他要是繼續(xù)病下去，這債只會越欠越多。

不過衛(wèi)衍還沒有達到目的，此時只能硬著頭皮欠下去。反正債多不愁，實在還不上的時候，他還有閉上眼睛裝死這條路可以走。

就算皇帝要債要得再狠，到時候肯定也狠不下心來，往死里作踐他的身體。

第十七章心如磐石

古人有句詩,很好地形容了史上那些帝王美人的風流韻事：“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

可惜，衛(wèi)衍的容貌離美人實在是有點距離，否則的話，以他們那幾日的荒唐行為,史書上恐怕又要添上美色惑主昏君誤國的nongnong一筆。

雖說男人的容貌與女人的姿色，很難相提并論兩相比較，不過平心而論,衛(wèi)衍也就相貌齊整中人之姿,最多板著臉的時候,扮扮冷酷來騙騙涉世未深的小女子，真要接觸下來，就會知道他這個人實在是無趣得緊,非親近不到某種程度，是看不到他骨子里的風情。

景驪雖然時時有微詞，常常會腹誹,早就做出了上述評論,對旁人影射衛(wèi)衍是以美色邀寵嗤之以鼻,如果說還沒有他俊美的家伙，也能被稱作“美色”的話，那么“美色”這二字，未免太不值錢了一點。

當然以上種種，都不妨礙他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都覺得衛(wèi)衍順眼,看著看著就看出了火,而讓他上火的人，還只著了件中衣，躺在榻上裝出一副病弱的模樣，軟語溫言淺笑依依，只看得他更加食指大動。

忍耐是一種非常美好的品德。不過在衛(wèi)衍面前，景驪的自制力一向就不怎么樣，再加上衛(wèi)衍現(xiàn)在是有求于他，根本就不敢拒絕，如此一來，這幾日他們兩個實在是身體力行地實踐著那句古詩形容的狀況，甚至比起那些耽于美色的前輩來，景驪不但是夜夜春宵，連白天也很不老實，動不動就要滾到榻上去。

幸好衛(wèi)衍是在裝病，要是他真的病了，這幾日下來，恐怕連小命都要交代在皇帝手里了。饒是他無病無痛身體健康，也吃不消皇帝日日夜夜求歡，時時刻刻發(fā)情，這病他實在不敢再裝下去了，只想著能找個由頭，從這榻上爬起來。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世上更沒有后悔藥可以吃。到了這個時候，就算他不想再繼續(xù)病下去，也由不得他了。

皇帝對他一疊聲說自己已經(jīng)沒事了的話置若罔聞，只說他還病著需要靜養(yǎng)，整日眼都不錯一下地守在榻邊，不準他挪動半步。

田太醫(yī)竟然非常難得地在這個緊要關頭，學會了秉承圣意為君分憂，把脈以后還拿諸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之類的話來消遣他，直把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沒奈何，衛(wèi)衍只能繼續(xù)“病”著，扳著手指頭數(shù)著更漏聲，日盼夜盼萬壽節(jié)能夠早日到來。萬壽節(jié)那日，無論是皇帝，還是他，都不好隨便缺席，否則就會驚動無數(shù)人。這個道理，皇帝懂，衛(wèi)衍也清楚。

衛(wèi)衍本來以為萬壽節(jié)的前夕夜會很不好過。以皇帝這幾日的興致，免不了要把他煎熬兩三遍才肯罷休。出乎他的意料，就寢后，皇帝僅僅是親了親他，就把他摟在懷里安安穩(wěn)穩(wěn)睡覺。

皇帝的氣息漸漸平緩下來，衛(wèi)衍卻始終沒有睡意。

這一夜，他想了很多很多。

記憶中很多前事早已模糊，有些事他卻始終記得很牢。

這些年來，皇帝對他的心意，他不是不懂。他對無數(shù)人說過，不需要擔心，皇帝待他極好，但是，他卻沒有對皇帝說過任何濃情蜜意的rou麻話。

倒不是他不愿說，覺得太rou麻不好意思說固然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他覺得說不如做，說得再好聽，如果做不到也是枉然，更何況，他們之間根本不需要用那些贅言來保證，彼此都應該明白對方的心意，就這么渾渾僵僵地過了一年又一年。

現(xiàn)在想來，也許皇帝內心深處一直很不安，才會起了這樣的念頭，才會每次有了爭執(zhí)就要到榻上去解決，不是因為欲望，只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確認，他確確實實在他懷里。

這個名分，說是說為了不委屈他，其實，是皇帝想要一個保證吧。

“怎么還沒睡？快睡，明天有很多事要忙呢?！?/br>
景驪迷迷糊糊之間，發(fā)現(xiàn)衛(wèi)衍還醒著，咕噥了一句，替他壓了壓肩頭的被子，又摸了摸他的肩，確定他沒有受涼，才重新?lián)ё∷难?/br>
衛(wèi)衍看他閉著眼睛順手做這一切，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霎那心中竟然有些發(fā)酸，反手緊緊抱住他的背，將頭埋在他的頸項間。

“怎么了？”

景驪問了幾聲，懷中的人就是不吭聲，反而將他越抱越緊。

景驪的那點睡意，很快就跑到了九霄云外，他以為是這幾日他要得太狠，惹惱了衛(wèi)衍，就放軟了聲音小心哄他，說些自己都不信的諸如以后再不會這般胡鬧的謊話。

“陛下，臣以后再不會提娶妻之事，沒有綠珠，也不會有旁人?！笔郎习驳脙扇ǎ回撊鐏聿回撉?。他沒有辦法面面俱到，不負所有人，只能保證不負他最不想負的那個人，“臣這一生都會伴在陛下身邊，不離不棄，攜手到老。陛下盡可放下心來，不要再有別的念頭?！?/br>
衛(wèi)衍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是讓景驪大驚失色的話。

“朕并不是在用那個要挾你?！彼麤]有想到衛(wèi)衍會說這些話，更沒有想到衛(wèi)衍會用這件事作為交換條件來讓步。若是平時，衛(wèi)衍說這些話，他高興還來不及，但是現(xiàn)在和那件事牽扯在一起，就相當不妙了。

要是衛(wèi)衍誤會他，覺得他說要給衛(wèi)衍一個名分，只是在以之為條件要挾他，不讓他娶綠珠，那他可真是弄巧成拙了。不讓他娶綠珠是一回事，不想再讓他受委屈，想讓他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是另外一回事，他的本意絕沒有那么卑鄙。

“臣明白的。”

“朕不是那個意思……”景驪拼命想解釋，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開始何嘗沒有讓衛(wèi)衍從此絕了娶妻的事這個念頭，更加慌亂起來。

他的一生用過無數(shù)的手段，就算在衛(wèi)衍身上也用過不少，但是唯有在這件事上，他覺得自己是無辜的。只不過事情正好湊巧碰在一起，才會讓他的用意頓時變得